第17章

囚徒 膏药狐 2048 字 2022-08-24

“自明有哥哥?”

“曾经有的。不过已经死了。死的原因你应该知道了吧?被人发现在镇外三百里的地方,死的模样……”沈中书闭上了眼睛,瘦弱的身子瑟瑟发抖。记忆中的场景,过了这麽多年,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每一个细节,哥哥尸体的样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像烙铁烙在脑海中一样。

沈中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哭了。也许是哭了吧,但是他弄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哭。也许是这天气实在太萧瑟了,也许,是被刚才寺庙中的现场吓到了。

眼泪是软弱的。

他也是软弱的。

但是他心中又充满了无限的爱。

肩膀被人拍了拍,落下的手就像冬天拂在肩上的雪花,冰冷潮湿。

他抬头,对长华道:“所以我常想,如果有一天我也得死,那我希望死在最爱的人手上。”

离了万佛山,过了数月。主持之死渐渐被遗忘。

沈世自那日起,情绪就变得异常焦躁,动辄情绪失控,怒气难抑。也不知是否是旁人错觉,只觉得他眉心那颗朱砂痣愈发的红豔,煞气浓郁,一眼望过去,直叫人心惊胆寒。

他总觉得那银环的鬼魂一直在外头唱戏。唱的是那粤曲《楼台会》,每一夜都在他耳边回荡盘旋著,教他难以入眠。日子久了,神经越来越脆弱,稍有风吹草动便大惊失色。长华不止一次告诉他,外头没有鬼,只是他的错觉。可沈世却说:“有,你听,他正在那唱呢……”

夜深重重,他坐在床头,表情凝重严肃,仔细凝听著窗外的动静,脸上充满了脆弱的神经质。

可到了白天,他又变回那端庄沈静的沈家主人,旁人丝毫看不出他的变化。

沈长华开始忧虑。

一日,铺子里有些事,沈世前去处理。沈家有人来拜访。却是年前在容娘坟前遇到的容紫。她今日来,为的不是别的,正是与沈长华成亲一事。容紫道:“自年前一别後,我日日在家等候沈老爷的消息,等来等去,却什麽都没等到。我只有冒昧亲自前来询问,敢问沈老爷的话还算不算数?”

沈长华沈默地望著她。

这年轻的姑娘,脸与容娘有七分相似,神态却完全不同。容娘是典型江南女子的温婉,容紫则冷静乖戾,言辞咄咄逼人,毫不退让。被沈长华这样打量,竟也不惧,回望过去。沈长华看了她许久,才道:“我不喜欢你,你可知道?”

容紫冷笑:“喜欢不喜欢,那不重要。我只要能够嫁进沈家。”

“你倒是很心急。”

“人生苦短。”

“我不会娶你。你回去吧。尽早死了这条心。”

容紫没动,过了片刻,忽地嘴角上扬,那抹弧度,瞧在长华眼里,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依稀多少年前,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刻,也曾在她脸上看见过。那种恶毒的像下了降头一般的笑容。

容紫道:“沈少爷,有些事人在做天在看,不要以为没人知道。做了就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纸包不住火。”说罢,便转身离去。长华目送她离去的背影,静静地,长久的不动。过了许久许久,他才好似自言自语地喃喃,“你这招做的可不太精明。”

沈世回来後,他还坐在椅子上发呆。沈世问他:“容紫来过了?”

“嗯。”长华也不隐瞒,“她来催问婚事,我回绝了。”

沈世一时间心里头也说不出什麽感觉,心里既觉得对不住容娘,食言而肥实乃有违君子之风。可,真要把心头的人送进别人手里,他也做不出。

容紫没再来过。

几日後,被发现死在了容娘的坟前,尸身被戳了几十个血洞,死时双眼怒睁,不能瞑目。

也不知是否这些日子命案发生了太多,沈世已经麻木,平静地令人收好了尸,入殓下葬。

沈自明过来玩,扯些有的没的,最近他时常往这边跑,一呆就是一下午。他好像突然对沈世起了关心之意,每次来都要询问他的消息。

今天,他像往常一样,又问:“大伯的身子最近怎麽样了?”

长华道:“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