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踏实的怀抱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赵饮马耸肩:“王爷您的人实在厉害,把这周围看得死死的,咱们不躲上头,就没地儿躲了。”

孝亲王扶了扶额,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脑子不太好使了。

这该怎么办?全软禁?一个郡主一个侯爷外加一个禁军统领,三人都有武功,先不说能不能顺利抓住,就算是抓住了,动静也不会小,到时候消息传出去,纸包不住火。

可要是放了他们,那他可就完了,宁池鱼一个人说话没人信,这三个人加在一起还没人信吗?

左右为难。孝亲王僵在了原地,本就雪白的头发气得更白了些。

“孝皇叔。”池鱼开口:“您已经走到悬崖边上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孝亲王冷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以为本王还有回头的可能?”

“怎么没有?”沈知白道:“您撤走这宫殿里的人,别再加害陛下,那我们三个就算出去说您要谋逆,也没有证据。”

现在撤走?孝亲王眼珠子一转,冷笑道:“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下去就当真没机会了,与其现在放弃,那我不如拼死搏这最后一把!”

“执迷不悟。”池鱼摇头。

“把他们抓起来。”孝亲王冷笑一声,挥手就往后退。

后头的倪副统领带人就围了上来,池鱼三人立马反抗,与上前的禁军缠斗,踢翻宫灯,大喊一声:“孝亲王谋逆弑君啦dashdash”

瞳孔微缩。孝亲王狠狠心,咬牙道:“不留活口!”

“是!”禁军集体刀剑出鞘,白晃晃的刀刃,触身就是一道血口子。三个手无寸铁的人瞬间就落了下风。

“怎么办?”池鱼咬牙护在龙榻前头:“外头的人还有多久到?”

“酉时两刻,还差一会儿。”沈知白抿唇:“我们保命不难吧?”

“保命是不难,可是……”赵饮马看了一眼身后躺着的幼帝:“有陛下在,咱们难免有顾忌。”

有顾忌就不能放开手脚,总要吃点亏。

池鱼捏了捏拳头:“拼死一战吧。”

旁边两人点头,一个抄起宫灯,一个扯了床帐上的挂钩,迎上禁军锋利的刀刃。

池鱼左右看了看,看见了床帐上垂着的红丝绦。

大红的绳子,像极了沈故渊袖子里飞出来的红线,有那么一瞬间,池鱼鼻子酸了酸。

然而现在压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咬咬牙,她搬起龙榻边的脚凳,一个横扫,拍倒一片禁军。

按照约定,玉清宫这边一有兵力调动,静亲王和忠亲王就会带人等在西门,准备支援。池鱼刚刚大喊那一声,金公公就应该去报信,援兵过来,直接能把孝亲王抓个现行。

然而,扛了一刻钟,三人身上都负了伤了,援兵也还没来。

“出事了?”沈知白小声问。

赵饮马神色凝重地摇头,挡开面前一个禁卫的刀,低声道:“咱们得自己想办法冲出去。”

“三个兔崽子就想翻天?”孝亲王站在门外,冷笑道:“本王玩你们这套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

“呜呜!”金公公被捂住嘴捆了起来,着急地朝殿里叫唤。

池鱼扫见了他。心里一沉:“完了。”

“我背陛下,你们两个掩护一下我。”赵饮马咬牙将幼帝扛起来:“冲出去!”

“陛下会受伤的!”池鱼咬牙:“你当心些!”

反手将幼帝抱在怀里,赵饮马眼神锐利地盯着前头的禁军,片刻之后,方向一转,往旁边守卫薄弱的地方猛冲过去!

“拦住他!”孝亲王低喝!

无数刀刃落下来,饶是穿着铠甲,赵饮马也疼得白了脸,死命护着君主想突围,却被更多的人围了回来。

“哎呀,虚惊一场。”看着那狼狈的三个人,孝亲王拍了拍手:“放弃吧,你们跑不掉了。”

“何以见得?”赵饮马呸了一口血沫,不服气地看着他道:“咱们可都还活着呢。”

“也离死不远了。”孝亲王哼笑:“今日这玉清殿,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沈知白咬牙,池鱼也捏了捏拳头。他们还不想放弃,还想再冲一次。然而看看这周围的禁军数量,的确是让人心底都透出绝望来。

就到此为止了?池鱼苦笑,闭上了眼。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那妖呢?”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冬日梅花的清冽之气,让人心神一荡。

池鱼猛地抬头,眼里迸发出惊人的光,直直地朝那说话的人射过去!

“师父!”

孝亲王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还没回头,就瞧见一缕白发随风飞到了他脸侧。

“皇叔,别来无恙啊。”沈故渊伸手,轻轻搭上孝亲王的肩,红色的袖袍盖在他的肩膀上,将他那一身暗紫色四爪龙袍衬得灰暗极了。

“这么大的场面,怎么不叫上我来看热闹?”

一股子凉意从心底升上来,孝亲王疯了似的挥开他的手,后退两步抬眼看向他。

俊朗无双的一张脸,完全没有被焚烧过的痕迹,还是那般摄人心魄。一双眼半阖着看着他,仿佛在俯视什么蝼蚁。最为熟悉的就是他嘴角边那抹嘲讽的笑意,看得人心里发毛。

“你……”孝亲王咽了口唾沫,震惊地道:“你怎么还活着?!”

“意外吗?”沈故渊转身,慢悠悠地走到池鱼面前,将她拉了起来,看着池鱼,却是对孝亲王道:“在您的计划里,我早该死在一群百姓手里了,碍不着您半分。”

池鱼呆呆地看着他,像无数次在梦里看见那样,忍不住伸手去碰他的脸颊。

没有消失,这次没有消失!她的师父。终于回来了!

激动得眼泪瞬间冒了上来,池鱼欣喜地抓着他的袖子:“太好了,太好了!”

“三……”旁边两个人看傻了眼。

“别磨叽了。”沈故渊的温柔没持续一会儿,眉毛就竖了起来:“大敌当前,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不是!”池鱼抹了把脸,兴高采烈地冲着孝亲王道:“我师父回来啦,你完蛋啦!”

这模样,活像是小孩打架终于等来了帮自己的大人,看得孝亲王气不打一处来:“他来了又如何?就算大难不死,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一个人?”沈故渊挑眉,抬了抬袖子:“你不是说我是妖吗?那我可不能一个人来对付你。”

话落音,一串儿红线从袖子里飞出,越过层层禁军,在宫道上空“啪”地一声像烟花一样炸开。

红线落处,整齐的禁军迈着步子举着长戟往这边围了过来。

“你dashdash”孝亲王皱眉:“这是什么妖术?!”

“都说是妖术了,那我说了你也不懂。”嫌弃地看他一眼。沈故渊朝那头喊了一声:“再慢点,人都死完了!”

静亲王和忠亲王连忙加快了步子,一众禁军将玉清殿的反贼全部包围,长戟相对,一声怒喝。

整个皇宫都是一震,孝亲王愣愣地看着,犹自不甘心地道:“皇弟,你们终于来了,这些人绑架圣上,妄图谋反……”

“皇兄。”静亲王眼神沉痛地看着他:“事到如今,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吗?”

孝亲王一顿,扫一眼四周,眼里满是不甘和后悔。

宫里发生叛乱,各路王爷都进宫勤王,然而这场叛乱并未持续多久。天亮的时候,一切就归于了平静。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赵饮马瞪大了眼走在宫道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沈故渊道:“我是亲眼看着你被烧死的!”

“障眼法。”沈故渊不耐烦地道:“你见没见过世面?”

原来是障眼法啊!赵饮马恍然大悟地点头,不好意思地挠着后脑勺道:“我的确是没怎么见过世面,嘿嘿。”

翻了个白眼,沈故渊一点也不心虚,继续骗道:“我假死就是为了诱骗孝亲王露出原本的面目,现在大功告成了,你能不能跟着各路王爷去盘查一下孝亲王,别跟着我?”

“盘查他有什么意思?”赵饮马撇嘴:“我更想看你再变变戏法。”

沈故渊眯眼,加快步子跨进前头的宫殿,一把将赵饮马给关在了外头。

“哎哎!”赵饮马连忙拍门:“王爷,有话好说么,我就是想看看戏法……”

“回去休息吧大统领!”沈故渊咬牙:“不然我就把你给烧了!”

外头瞬间没了动静。

沈故渊摇头,转身一看,宁池鱼正坐在软榻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又来?”没好气地走过去,沈故渊道:“我不会突然消失,你不用盯我这么死。”

池鱼没吭声,眼神执拗。

沈故渊好笑地问:“吓傻了?指望我安慰你呢?别妄想了……”

眼泪“刷”地掉了下来,池鱼红了鼻尖和眼眶,抿着唇看着他,眼睛还是不眨,泪珠子却大颗大颗地掉。

沈故渊身子僵了僵,神色复杂地道:“你来这套是什么意思?哭就有用了?”

鼻翼张张合合的,眼睛也红得像只小兔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沈故渊举起了双手:“我投降。”

下一秒,池鱼就被人拥进了一个踏实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