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大家都在忙着工作,要想一些别的事情。

10月21日

今天夜里3点钟收到一份电报,说沃尔特马德先生今天下午乘汽车抵达。但愿他 运气好,我们希望他一路平安,那段路几天来一直受到日本人的猛烈扫射。

上午8时,天空万里无云,一个极好的航空天候。

9时15分响起警报;9时55分又解除了。我们没有见到飞机,它们也许是在南京 前面就改变了航向。最近,如果日机的飞行目标位于浦口的北面,它们就会绕过南 京。

我在去下关电厂的途中,拜访了施罗德博士。他的夫人还在汉口,很想到这里 来,但不许她来。施罗德博士考虑是否可以让她佐到“库特沃”号船上去。我劝阻 了他!施罗德博士不大相信克兰茨教授去世的消息。据他所知,克兰茨和夫人几个 月前就已在回国途中。看来是他们对溯江而上的情况不甚清楚。施罗德博士还不知 道施特雷齐乌斯的夫人已在不久前去世。我在施罗德的住房里发现了里尔茨先生丢 失的最后一只箱子,我要把它带回去,把他的全部行李都放在一起。我正想到电厂 去时,12时30分响起了警报。我刚好还来得及坐汽车赶回家。大家在那里很是激动。 躲到我防空洞里来的上海商业储蓄银行会讲德语的职员们说,他们从上海和南京之 间各个支行得到的电话消息称,日本飞机在飞往南京的途中投了毒气弹。我们没有 防毒面具,只有简单的用浸过六胺或醋的漂白薄纱布做的口罩。我检查全体躲在我 这里的人是否都有这种口罩,我的手提箱里一直都放着这种口罩。女人们都只有一 条手帕或小毛巾。我让人把我余下的最后一些口罩分给她们,这些口罩我原本是要 剪开作绷带用的。正在关门的一瞬间,院子里又来了3个寻找防空洞的穷孩子。他们 瞥见我时撒腿就跑,但我又把他们喊了进来,安排在防空洞中间的位子上。我的目 的是使我的客人们以此为榜样,懂得在危急关头每个人都是同样重要的,不管是富 人还是穷人。

日机飞来了,但却是在蓝天里,非常高,几乎辨认不出来。四面八方的高炮中 队开火了,天空中弥漫着薄薄的榴霰弹云。我命令所有的人躲进防空洞,我也在里 面待了几分钟。在南面(可能又是城外的飞机场,日本人干方百计地想要摧毁它), 炸弹一个接一个地落下去。再次出现了死一般的寂静。我听到敌机同时在北面及南 面轰炸,一定是投下了大批炸弹。我们耐心地等待着恶魔离开,我们无法确定他们 是否投了毒气弹。谢天谢地,我们的健康没有受到损害。下午2时(一个半小时以后), 危险过去了。我派人用汽车去接里贝回来吃饭,这段时间他躲避在扬子江饭店。午 饭烧焦了的厨师在骂娘。看来,每个人都有点自己的烦恼。

各家报纸报道说,日本人在上海附近突破了中国防线,在苏州附近又有两辆载 有外国人的汽车遭到了日机的袭击。

10月22日

早上8时,沃尔特马德来了。他是今天夜里1时到达南京的,但为了不打扰我, 他住到了首都饭店。从上海到南京用了18个小时。他曾相信中华特别快车公司会在8 个小时内将他送到这里,但是,这家公司所谓的德国司机实际上是一些失业的犹太 人,他们对开汽车并不太在行,不过是为了挣钱。车费是每人75元。这些犹太司机 中有一个人的行为令人讨厌,大使馆想要没收他的德国卐字旗,认为他作为犹太人 没有资格拥有这种旗子。

虽然阳光灿烂,但上午是平静的。我和“电量计先生”(译注:“电量计”在德 语中和沃尔特马德先生的名字谐音)1去拜访了哈普罗公司,15时20分响起了警报。 在城南(大校场)投下了一批炸弹。尽管沃尔特马德先生给我从上海带来了极好的蔡 司望远镜,但我们仍没有见到飞机。16时15分警报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