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她的样子实在太无助苍白了,以至于男人也有些皱眉。

又是心疾又是首风病,五六十的老太太都比她健朗不少,成日面色苍白,像是一碰就能化成雪水似的。

从来没有一个姑娘,比她更病弱娇贵。若老天过于垂爱,把她早早召回,只怕会空余下俗世阴暗的淤泥里,满是寂寥,负隅独行的人。

豆大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她急促地呼吸两下,又开始哭,不是她委屈,是疼得不成了,这趟也不像上趟一般心疾发作,晕也晕不过去,只好生受了这份剧痛。

她觉得,生孩子可能和这个差不多,或许比生孩子还苦痛些罢。

全都是因为她太不聪敏了,琢磨不透男人阴沉不定的套路,又太粗漏大意。

实在该。

她一边疼,慢慢合上眼,已经开始半昏半醒了,强撑着一边思虑总结男主比较爱不按常理出牌,下次要小心提防……真正的郁大小姐若完全吃醉了,哪里像她心里一直吊着这事儿,她是绝不会像她这般懵懂惊愕的,看后文,郁大小姐也顶多只会在醒酒之后发作而已。

下次切切谨记。

她边想着,便忍不住阵阵疲倦和余痛,轻轻吸气,转眼没多久,便昏了过去。

亭里,男人把她半搂在怀里,为她轻轻拨开汗湿的乌发,露出少女脆弱苍白的容颜。

他语声淡漠地,吩咐背后的暗卫:“叫太医来。”

……

郁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归去的马车上。

忠国公府的马车很大,足足能容下五六人舒适坐下,起车时稳得很,便是满满注了热水的杯碗,都能一滴不漏地走一程,故而郁暖睡得还算舒适,并没有甚么难受颠簸的地方。

她睁开眼时,便一眼瞧见了南华郡主,充满担忧泛红无措的眼睛。

郁暖苍白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道:“娘……”

南华郡主终于忍不住流泪,一把抱住女儿放声道:“你、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如何能吃得这么些酒了?你自小身子弱成那样,甚么东西不禁你乱吃的?怎么能……这酒也是你能纵着用的?便是年长些的爷们,也未必受得了这么些!你这是要愁苦死娘亲么,啊?!”

郁暖垂眸,轻轻道:“没有的,只是……不曾注意罢了。”

南华郡主叹息,抱着女儿缓缓道:“我的姑娘,都怪娘亲,从前把你教得太死心眼了,更是千不该万不该,把你纵成这般……你不要怨恨娘亲,娘真的老了,再受不了这些了。”

郁暖也不知如何说了。

南华郡主不是她的母亲,她甚至难以对南华郡主产生母女之情,但偶尔也会想,若是她素未谋面的母亲还在,是否也长得和南华郡主一模一样?毕竟,她和郁大小姐的容颜,几乎没有半分区别。

她于是慢慢悔悟道:“娘……是我错了。”

但一个人的观念是难以改变的,并非是从小被教育成什么样子,长大了发现不对,还能再重新教导的。郁大小姐早就不是一张白纸,认错也只是为了让南华郡主不要伤心,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