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那个男人,愤怒

其实我觉得我还挺冷静的,至少我还在考虑和平解决问题,没有打算直接冲上去狂扁费奥多尔。

如果太宰惹我生气我可能真的会打太宰,但费奥多尔就算了,实在不熟。

我冷静地说:“费奥多尔,可以停止表演了么?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死屋之鼠的头目,不存在什么伙伴之间理念不合。你没有被背叛和出卖,没有被装在箱子里昏睡三天当成礼物运来。今早你的人还去打扰了我的孩子们,而他已经被我这边抓住了。”

费奥多尔慢慢举起双手,示意手中空空,是投降的动作。

“好吧,看来是我输了。”

他保持投降动作向我走来。太宰脸色变化似乎想对我示警,但我接收到这个信号之前费奥多尔就猛地探手抓向我,而我没有及时对他扣动扳机。

实在不是我优柔寡断,而是我的枪里根本没放子弹。

但这不等于费奥多尔就能得逞,我丢出枪砸在他的膝盖上,他被砸的踉跄失衡,坐倒在地。

对任何人来说体弱都是一个很严重的劣势,脑子再聪明的人都无法克服。

费奥多尔想爬起来,但奇妙的巧合发生了,一边看起来还挺牢固的汽车残骸忽然发生坍塌,转瞬便把费奥多尔结结实实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当然没人会相信这真的就是巧合。费奥多尔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惊疑,剧烈动摇起来:“为什么?难道你并不只是被推到表面的诱饵吗?”

我不打算回答这么没有逻辑且叫人很难理解的问题。

现在我看向太宰。在我抵达这个被精心布置好的现场之前,太宰显然已经和费奥多尔相处了不少时间、进行过不少对话了。

我是信任太宰的,所以——“太宰,你已经掌握了费奥多尔的目的对吧?”

“嗯,他想从横滨得到可以实现愿望的「书」。”

“那他的愿望是什么?”

“应该是消灭异能之类的吧。”

“确定吗?”

“只有六成把握,毕竟疯子的思想实在很难理解啊。”太宰摊开手摇了摇头。

了解了,这种程度的信息就足够应付当下的局势了。

我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被废墟压在地上的纤细外国青年,像是进行宣判一样平稳地说:“你不会成功,接下来也只能面对永远都克服不了的失败。”

“是吗,就像命运被注定了那样?”费奥多尔脸上是纯然的好奇,没多少变成阶下囚的自觉。

我从怀里拿出了他想夺取的「书」。随着我的动作,费奥多尔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毫无疑问是惊愕的表情。如果说他之前惊疑的模样还有演的成分,那现在就完全是真情流露了。

“这是——!”

我说:“这就是「书」,写在上面的文字会化作现实。因为它现在由我负责保管,所以劝你趁早放弃吧,你除了失败不会再得到任何结果了。”

我这番话乍一听就像是单纯的放狠话而已,但实际上这是我的严肃通知。

慢慢地,费奥多尔似乎明白了什么,半阖起双眸:“啊啊……这可真是……太精彩了。”

不可思议,我竟然看到他露出了一个像是悲伤又像是高兴的表情。

这可真是个叫人在意的发现,如果不是因为刚才的愤怒,我大概会想要探究下去吧,就像另一个我会试图探究纪德的心思……

我最后并没有对费奥多尔做什么,放他离开日本了,连带着还把西餐馆那边抓到的外国异能者一起还给了他。

太宰对于我的过度宽容表示震撼:“就算不趁机消灭魔人,至少也要把他关进异能监狱折磨凌/辱一番吧,直接放掉又不会得到感激答谢。”

我认为这种报复心理很没必要:“我想,世界还是和平一点更好吧。”

“但对方毕竟是讨人厌的老鼠,可不会因此就洗心革面做个好人哦。”

“我知道,所以我会使用「书」来限制他。”我摸了摸手里的「书」,“人的思想是很难被改变的,但人很容易受外界影响,有时也会无可奈何地被约束。”

根据我的经验,人可以一时活在理想里,但总归要向生活投诚。

其实严格来说,我并没有得到私自写「书」的许可,只有保管权而已。但是毕竟东西在自己手里,作用又颇具诱惑力,可以令书写其上的文字化作现实。这种情况下正直到完全不用才奇怪吧?根本不符合人性。

太宰的眼睛开始发亮了:“我刚刚就想问了,「书」为什么会在织田作手上?难道织田作是天选之人随便在路上捡到的?还是横滨的城市意志很看好织田作,所以主动把「书」交给你保管?”

“都不是,是我和异能特务科达成协议之后得到的。”

一边说我一边在想,“城市意志”是指什么?没听过的概念。

太宰很吃惊的样子:“诶?异能特务科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既不知道异能特务科以前有多么不好说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可以体现出他们变得好说话。这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

太宰因为我的沉默也稍微沉默了一下,突然说道:“织田作,其实有些话我昨天就想说了,只是当时聊到了尽可能发展情报部门的事,就岔过去了。但织田作还是记得的吧?在武装侦探社时,你允许我自己进行推想,然后你要告诉我对还是不对。”

是这事啊,我想起来了,于是我毫无抵抗地点了点头:“你说吧。”

太宰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我真高兴他的眼睛里又有光彩了。

他伸出食指:“那我就开始讲了哦我第一次起疑,是织田作把q带去医务室里,q想袭击安吾却自己跌倒了。虽然当时地板很光滑,但也太巧合了,而且如果没有这个巧合,织田作敢把危险放出来的行为就太过愚蠢自大,完全不像是织田作会犯下的错误。”

这种说法真叫人难为情,太宰是觉得我这个人一向很可靠做事很周全吗?

但我是个会因为害怕枪走火伤人所以完全不往里面放子弹的家伙,另一个我甚至连枪都随便丢在家里,导致孩子们被mimic带走时完全陷入绝望。

我只是个平凡的人,总会犯下错误,有时候多么低级的错误都会犯。太宰如此信任我,我真是很有压力,不得不告诉自己再努力一些,好配得上这份信任。

太宰伸出第二根手指:“然后是a干部的死亡,当时织田作想要详细查明死因,我认为态度很微妙哦,就像是打算进一步确认什么似的。在我们展开调查之前,其实织田作心里已经有所预设了吧?但我当时还想不通织田作到底要确认什么。”

真是敏锐啊,不管哪个世界的太宰都很厉害。

他伸出第三根手指:“在武装侦探社里,巧合发生的尤其夸张。我亲眼看到q反复自己跌倒了六次,感觉像是被神灵诅咒了一样。如果说那跟织田作无关,我可是一点也不相信。”

他收起手,背到身后左右各走了两步:“其实织田作根本没有掩饰过,搞得我推想起来都没有什么成就感了,唉,尤其是a干部死因一确认就能发现,果然又是‘巧合’造成的。”

他停下脚步,认真看向我:“我猜,织田作不能自如的控制这种‘巧合’吧?这对你来说是一种应敌反制措施,但反制的效果取决于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