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那个男人,野心

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必总是担心太宰。

其实我挺想让太宰直接离开港口mafia,但是在我当首领的前提下要他离开,他恐怕会气疯吧。而且太宰辛辛苦苦依靠能力坐在干部的位子上,爱岗敬业,我不能扯着为他好的大旗就夺他的权。

那么,就让整个港口mafia成为一个适合太宰这样敏感的孩子生活的组织吧。

与太宰一起初识田山花袋时,太宰就曾对我说过,如果我不打算让组织保持原状,变化会逐渐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也许是潜移默化,也许是突然剧变,不管何种方式,将来总会变成能令花袋接受的模样。

这番话我深深记在心里,也在努力践行着,我很期待那个令花袋像接受侦探社一样接受港口mafia的未来。

poker瞪着我,艰难地组织语言:“首领,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我以为那样做只是出让利益罢了。当我们把手脚从最黑暗的部分里抽出,横滨的杂鱼组织们、不,是世界上所有以为有利可图的组织——所有人都会像闻到了血腥味的群鲨,蜂拥而上瓜分利益。”

他思虑重重又无比坚信地说:“那些最黑暗的事我们不去做,依然会有别人做,这是变相削弱我们自己的力量。”

这番话说的比刚才有逻辑多了,而且我知道poker在努力说得很客气,这让我不禁微笑起来。

实际上我这种似乎在试图“洗白”组织的想法非常幼稚和理想主义,我自己明白。

港口mafia不比一般的地下世界小团体。

就连那些小团体想洗白都千难万难,最后多半招致被敌对势力肢解吞噬的残酷后果。而港口mafia是横滨最大的地下组织,树敌太多,且已经在黑暗中航行的太深了,不可能彻底调转船头。

它就像一颗参天大树,根系深深扎入地下不断延伸,已经不是挥舞铲子就能铲出来移栽的小树苗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港口mafia每放手一点黑色生意,都是对自身实力的削弱。

换个角度想也一样。港口mafia目前在黑夜是可以横行霸道,但如果一头撞入白天的领域,去按照别人的规则玩,那后果理所当然是被别人玩弄。

好在我没打算“洗白”组织。实际上“洗白”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对港口mafia存在意义的冒犯。

夏目漱石老师会把组织纳入三刻构想,是因为他正视黑夜。

横滨永远都会有黑夜,我只希望大家不要在黑夜中沉陷太深。比如人口、某粉末交易那种档次的黑色,只能带给城市创伤和混乱,我想还是彻底消失掉比较好,我喜欢和平且有温度的城市。

我对poker说:“在你看来黑暗的范围是永不消退的,它永远存在,等待着任何人去填充。所以你相信组织一旦退出某些黑色领域,敌人就会立即补充进来。”

poker似乎若有所悟。

我进一步说道:“有光明就会有黑暗,这不假,但世界是不断在运动变化着的。你为什么会认为当我决定将组织从一片黑暗中抽离时,我还会允许那片黑暗继续存在下去任由别人接手?”

我说的有点过于外显了,导致poker露出了震撼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就再说些平时不会讲的话好了。

“我知道真正的和平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那并非空想而是确实存在。孩子们理所当然地进入学校,每天操心成绩与人际关系,不必躲避地下组织的枪战或人口贩子,生死问题是人们很少需要考虑的问题,贫民窟并不存在,大家都吃饱穿暖。”

我看着poker的眼睛,安抚那里涌现出的不敢置信。

我很肯定地说:“你以为黑暗和寒冷永不消退,不是的,那只是因为阳光还不够温暖。人人都有追求更美好生活的憧憬,所以我们更相信人心一些也没关系。”

poker喃喃低语:“要更相信人心,在横滨这种地方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是巨大的。”

真的需要很大代价吗?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苦苦努力,也许确实是这样吧。

我笑起来:“我知道,但你觉得我们做不到吗?只要让港口mafia成为横滨黑色世界里唯一可以发出声音的组织,只要让其他所有非法组织都必须遵守我们制定的游戏规则,那么所有人都得乖乖上一遍学的未来也可以期待了。”

我说的这些话可真是狂妄啊,但谁让我变得如此有底气呢?

无论哪个世界,我身边的人都在支持我,连可以随意穿越世界的杏月都支持我。大家都是比我优秀得多的人,却一同撑起我的狂想。

poker纠结片刻,忽然释然地笑了:“如果是其他组织我一定不信,但正如您所言,我们是港口mafia,本就是横滨黑夜中的龙头,理所当然制定新的规则。”

他正色道:“但是首领,黑夜中的反对意见也许不足为虑,但您不怕被其他阳光下的势力轻视吗?也许将来那些官方的人会觉得可以铲除掉我们,反正横滨不会再陷入混乱了。”

这个话的意思大概是谨防卸磨杀驴,要拥兵自重。是一种因为还不了解具体情况,所以有点想当然的判断。

poker实在用不着担心组织被官方视作需要消灭的对象。不提森先生已经达成的那些让官方无限投鼠忌器的成就,只是我的缘故,组织便早和官方勾勾搭搭在一起,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纯洁的在异能特务科面前说不上话的黑色组织了。

但这孩子能想到这些我已足够满意。如果他连组织的真正价值都没有认知,我不会再允许他以我的继任者自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