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个似人非人的怪物，披着人类的皮，伪装成人类的样子与博雅相处。

越是相处长久，越是难以说出真相。明知道源博雅并非在意这些之人，那个善良的男人，哪怕知道安倍晴明真正的本性是个更为冷漠，不把性命当做一回事的性格，多数也仅仅是会抱怨：“晴明，你怎么可以骗我？”如此罢了。

但安倍晴明不敢赌，他宁可源博雅一辈子不知道他的本性，将他一直当做初次见面时，优雅又进退有度，乐于帮助他人的贵公子。

正因为如此，当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亲自证实了，博雅的转世与自己的转世，是如此了解彼此的朋友时，他无可避免的陷入嫉妒。

“为什么在所有人都认为李清明会回国，再也不回来的情况下，你如此坚信他不会放弃音乐？”

为什么你比所有人，比任何人，甚至比我都了解那一个我？

“当然是因为——”

晴明大人以为霍华德会回答，因为我们是朋友。没想到霍华德一咧嘴，露出一排牙。

“音乐不会骗人！言语可以骗人，音乐却不能。听过他的鼓就该知道他是怎样的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当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这简直算霍华德特有的读心术。

晴明大人心中不由感慨，博雅就不是这样，博雅很容易被骗，是个单纯的人。

但博雅能听出音乐之中所蕴含的感情，音乐对于博雅来说就像一种美妙的语言，他用这种语言跟天地万物交流。

“啊，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这个世界的我能够使用这样的语言。现在的我没能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在此一时刻，安倍晴明终于理解了他与李清明的相似与不同之处。他也终于明白了，李清明是自己也不是自己。

他合上眼，将自己的感知外放，果然在遥远的彼方感到了那样一个存在，与他来自同源的另一个灵魂就在灵力之海的另一侧。

他将自己的感知延伸出去，就像弹出触角的菌丝，小心翼翼朝另一侧的自己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