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连容忍自己说这一句话的时间花费都做不到,当他听清了坂口的话语,他脑海里便只剩下「立刻!」“马上!”这样的声音。

仇恨无限膨胀又无处宣泄,一切忍耐相关的能力都破碎了。

在真正站到过去的友人前面之前,太宰以为至少能听到些好话,比如对于害死了织田作的忏悔之类。

但是并没有,坂口是无悔的。他怎么可以无悔呢?若坂口心中无悔,那太宰心中的情绪又算什么呢?不是比笑话还无力了么?

一层一层雪白绷带严密保护起来的黑发青年急促喘了口气,他伸出脚想去踢坂口的尸体,却在触上的一瞬间下意识收了力道,仅仅把坂口衣服口袋里一个轻飘飘的纸团带到了地上。

他蹙起眉望着皱巴巴的纸团,不知道那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东西,也不敢进一步去猜测和求证。

他保持着微微低头的动作,如临大敌似的瞪着那个疑似照片的东西一步一步后退,任由尸体漫出的血浆把纸团浸透。他很快就远远离开了。

“我可不是不敢,只是不愿意打开看而已。”他一路走到河边,对着河中自己模糊的倒影自言自语。

早开的樱花飘落在河面上,顺着水一路漂流,稀稀落落得填不满整个河面,于是显得单薄又虚无。

像是一小段一小段无力的文字,由一个脆弱苍白的孩子低声吟诵。

太宰踩在河岸的沿上,转过身背对河水。就像是背对一张可以随时躺下安眠的柔软大床。

曾经有这样一个趣味的问题:你本是个什么也做不了的、饱受欺负的孩子,有一天交到好运,突然拥有了一把枪和一颗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