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等在院外的御医郎岢也背着医箱上前来,瞥一眼小榻上坐着的公主驸马,随即跪在许兆禾身边,将他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

没有中毒,没有外伤,吐血也是圣上从北邰山冬祭之后一直就有的毛病,他检查圣上的腹部——果然,之前受的剑伤,伤口崩开了,血迹染红了亵衣。

按理说圣上的剑伤都快半年了,应当早就痊愈,但不知为何,伤口总是反反复复,郎岢也摸不着头脑。

“他怎样?”

郎岢刚放下纱布,便听见长公主嘶哑的问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个“他”是指谁,不过郎岢也只是一愣,便回道:“回殿下,圣上这是急火攻心,腹部的旧伤复发,才……殿下,微臣该死。”

说罢摘了帽子跪了下来。

众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纷纷跪伏在地,有小宫女情不自禁低低哭了起来,俞康盛跪在床头也抹起了眼泪,郎岢低着头,冷汗滑到眼睫毛上不敢动一下。

长公主起身,欲要向这边走过来,不料刚跨出一步,脚软得直往下跌,好在被驸马及时搂住了。

她站稳后,拒绝了驸马的搀扶,一步一步来到圣上的遗体前,坐下后,眼睛通红着望了陛下好半晌,随即伸出手,缓缓附在他眼皮上,将他眼睛合上了。

郎岢注意到长公主红肿的左手腕,不由得问:“殿下,您的手……”

长公主没有搭腔,只闭上眼睛缓了缓,再睁开眼时,眸中已经恢复了冷静。

“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点消息,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院子已经被府兵围得水泄不通,众人被长公主威胁,却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暂时是不会处理他们的,众人暗自松一口气,纷纷俯首称是。

太傅赶来时,天已经黑了,房中被清理得没有一丝血腥味,郎岢正在给长公主的手腕缠木板固定,长公主疼得满头大汗,咬着唇一言不发,而驸马头上绑了纱布,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红,正紧紧盯着郎岢的动作。另一边的床榻上,是仿佛安睡过去的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