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声音。”安室突然开口，朝新子眨了眨左眼，“对吧。”

“啊？”他们几个仍然没回过神来。

“案发当时，走廊里并没有其他目击者，那么，是谁有可能最先发现坠楼的小野健太？”

新子自问自答：“是楼下路过的行人，没错，也是我和文太在喝咖啡时，听到的声音。那位先生被吓得撞上了护栏，引来了大家的注意，然后安保都出动了。”

“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安室顺势接过话来，“如果是楼下传来的声音，房间里的人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往窗外看，而是到腰走廊里去看情况？”

小兰睁大了眼睛，不由“呀”了一声。

“这么说——”

“除非她们早就知道有人跳楼了。”安室不紧不慢说着，声音很沉着。“我刚才药房检查了药品记录，两周内有一份依托咪酯注射液遗失。”

“两周的药房监控记录……需要费一点时间啊。”新子若有所思。

“不用了，”他不由笑了笑，唇角微微上扬显得有些狡黠，“毕竟我们已经有提前怀疑的对象，我对照着杏小姐的夜班时间去查——运气不错，就在两天前，摄像头拍得很清楚。”

安室拿起手机晃了晃，按下播放键。

他从视频里截取的片段并不长，进度条很快到了尽头。文太看完，早已倒吸一口冷气。

“这就足够警察将她们带走问话了，申请搜查令找到注射器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们很显然只是新手，顺着思路去找，破绽只会更多。

安室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新子：“至于动机……织田护士说，她老家在静冈县。”

听到这里，丸井文太突然后退一步，撞到了墙上，脸色突然苍白起来。

年长的侦探看着他，很平静：“根据我的情报，你们学校里有一个跳楼自杀的女生，也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她叫栗山晴，你或许对这个名字还有印象？

“不过，更重要的是，那位年轻的杏小姐——我们在护士长的名单上看到了她的全名，栗山杏。织田护士应该是她的某位近亲。”

看着少年无措的反应，新子便愈发确信了。

“她不是无缘无故自杀的。”她紧盯着少年的眼睛，咬字清晰，“她是从乡下来的，和新学校的同学格格不入，一直被欺负，但这些都能忍耐，真正压垮她的，是——”

文太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说，小野前辈可能是惯犯？”

“我什么也不知道。”新子说，“不过你的表情告诉我，针对她的校园欺凌是存在的。你们都知道。”

他无意识捏紧了手，指甲抵着掌心深深地压进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阵沉默，新子继续说：“以下只是我的猜测，真相得等到警察逮捕嫌疑人以后才能知确定。

“我们假设，和栗山晴有血缘关系的两位护士在这家私立医院工作也许只是偶然，羽仓小姐被朋友送到医院来休养，可能也是偶然。

“起初，她们只是同情她被侵害的遭遇——或许想到了自己自杀的妹妹，于是也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妹妹，用心呵护、照顾。”

性侵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无疑是个噩梦。这也是她最开始担心羽仓的原因。

受害人往往都不愿意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希望尽快忘去，好早日回到正常的生活。但事实上，倾诉反而可能是个更好解脱的途径。

羽仓在和她们的相处中，渐渐敞开心扉，透露了秘密：她被同学下药，想要找人求助，没想到，同社团尊敬的前辈居然对她……

护士们惊讶地发现，这个名字同样出现在栗山晴痛苦的回忆中。

“而她们都知道，这个秘密只能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一旦公开，对小野本人的影响，远不如对羽仓的伤害大。甚至因为未成年，小野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新子顿了顿，声音有些艰涩，叹息着，“法律无法制裁这个罪犯，于是，她们策划了这起谋杀。”

几个人都沉默无言。

“羽仓小姐或许不是完全无辜的，因为，我想只有她的电话，才能将小野引到医院来。不过关于这一点，我们没有证据，她是未成年，又是性侵的受害者……”新子犹豫了一下。

要将她送上审判席似乎有些残忍。

更重要的是——

“我也很怀疑护士是否会指认她间接参与了这场谋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