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恐惧地尖叫一声，踉跄着跌坐在地上，不断后退，很快身体贴到了天台栏杆上，瑟缩不已。

“你也疯了吗，不要乱来！”

他的同伴大喊。

那是枪声，新子心中一沉，回头看过去，红发少年不知何时从向日葵中挣脱出来，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微微喘着气，手里握着一把枪，手臂也在发抖。

这枪是从哪里来的？

她瞠目结舌。

“离她远一点！”少年咬住下唇，好一会儿才松开，“明明造成这一切的是你们，却还想把责任推到给无辜人，无耻！”

那男生坐在地上，看着晃动的枪口，嘴角都抽搐起来，他突然笑了，摸了摸脸上的灰。

“丸井君，是你们太天真了。”他说，“社会现状就是如此。你觉得我们欺负了栗山，对吗？当然不是，她这样的出身，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以后到社会工作，也不过是被上司压迫的普通社畜，唯唯诺诺，就算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而我们只是提前帮她认识到了这一点。连这种压力都承受不了，呵……”

文太脸色愈发苍白，感到一种匪夷所思的荒唐。

那人继续说：“资源终究只掌握在少数人手里，比如我们，难道你是第一天才知道吗？与其和平民、杂碎共情，还不如想办法让自己成为精英中的一员，将权力掌握在手里。”

“住口！”文太忍无可忍，情绪被刺激得几乎崩溃，咬紧牙关，手指再一次扣上扳机，眼看着就要按下。

但一只手伸过来，挡在了枪口上，他顿时一愣。

“……别开枪。别为了人渣，让自己背负不必要的罪孽。”

少女的声音微微沙哑，文太稍微走神了那么片刻，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一扭，腕关节也被撞了一下，顿时麻得失了力气。

转眼间，新子已经将手-枪夺了下来，右手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没有马上松开。

“就算我开枪又怎样，”文太脱口而出，“反正我才十八岁，大不了就——”

一时冲动的发言刚说到一半，对上她无声、不赞同的目光，他莫名没了底气，声音弱下来，呆了一会儿。

“……对不起。”

“你被人影响了，”新子言简意赅，“先冷静一下——深呼吸，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好吗？”

少年迟疑着照做了。

趁这个机会，新子单手抽出弹匣，迅速瞥了一眼，然后微微皱眉。

这个手感有点奇怪……

更奇怪的是，日本明明对枪支实施管制，只有□□才能通过特殊渠道搞到这些危险品。

它怎么出现在天台上的？

但刚才的枪声很真实，从子弹在栏杆上撞出的火花来看，威力可比空包弹大多了。

她歪头看向天台边的男生，他咧着嘴，挑衅地朝他们冷笑，似乎因为过于激动，连手臂上擦出的血痕都没注意到。

他胡乱地摸了一把脸，撑着栏杆站了起来，大声说：“既然你们那么想要追求正义，不如跟着她一起——”

男生毫不客气地抓起了羽仓的手臂，将她拉过来，压在了栏杆上，远远就能听到栏杆发出不堪负重的吱呀声。

“看看你们的‘集体自杀’，会不会让这个社会有所反思呢？”他嘲弄地望着他们。

可新子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你站的地方太危险了。”她的声音显得很镇定，不慌不忙，甚至还能听出几分温柔，令男生烦躁起来。

“你懂什么！你甚至不是我们学校里的，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指手画脚的——”

他狠狠啐了一声，然后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新子屏住呼吸，从空气中分辨出一些难以察觉的动静。

有什么东西穿过了空气中的屏障，将无形的空气撕成碎片——它继续破空而来，在男生脚边落地，直接打穿了一个洞，深得将近有几公分。

他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