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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一例外。

在心中复现着今日见到的新面孔,巫满霜打开房门,闪身回到自己的屋子。

一般来说,在回到房间以后,巫满霜往往会做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将看到的观众面孔描摹出来,记录在玉简里。

第二件事就是……

余光瞧见某个意料之中的东西,巫满霜很有礼貌地冲它点了点头。

是的,从那天和康八水师兄接头开始,巫满霜每次回来,都能看见八水师兄的一根触手,站在他的桌上,冲他打招呼。

鉴于触手是手,所以这个动作。可以联想成招手。

但同时触手还是脑子,于是这个动作,也可以联想成点头。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触手或许是交接腕……不不不,巫满霜相信康师兄的节操。

除非剩余七根触手断得一根不剩了,不然不至于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吧!

感觉到巫满霜回来,八水师兄的声音就从小触手随身佩戴的小方块里传了出来。

“巫师弟,你来了。”

“康师兄。”巫满霜当即应了一声。

他虽然面不改色,但心中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巫满霜有小凌的文笔,那他一定要写一本《今天康八水师兄又切了新的触手吗?》的野史。

不然,实在对不起巫满霜这些日子的劳心费力。

——要知道,因为触手离体之后,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就会失去活力。

所以,康八水并不负责回收,直接把处理首尾的任务交给巫满霜。

按照巫满霜的秉性,如非必要,他是不愿意对熟识的亲友用毒的。

哪怕那只是师兄的一截日抛躯体。

所以,巫满霜一开始,用火烧来处理触手。

但他后来发现……把触手烧熟以后,那个味道、那个颜色、那个在火焰中爆开的油花……怎么会这么香啊!

这一刻,实在令人联想起酱爆鱿鱼、辣炒章鱼须、章鱼小丸子等诸多名菜!

巫满霜:“……”

虽然但是……蛇不能……真的不能!

巫满霜坚强地保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在香气之中把章鱼脚脚给烧成了一把碳灰。

于是第二天,吸取教训的巫满霜没有烧掉章鱼须,而是把它埋进了窗台上的花盆里。

实不相瞒,在埋下章鱼触手的瞬间,巫满霜联想到了很多。

他回忆起常荔荔师姐种出的一树章鱼触手,随风摇摆的模样,也回忆起常荔荔师姐眼中不灭的光亮。

“……”

这种可能被常荔荔引为心友的事,还是少做为妙吧。

终于,第三天,巫满霜老老实实地用毒液化去了康师兄的触手。

这下子,风平浪静,整日无波,很好很好。

挥去涌入脑海的坎坷记忆,巫满霜轻咳一声,把今天整理出的情报传递给康师兄。

在交代了具体情况以后,巫满霜微微一顿,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感觉,擂场快要动手了。”

康八水立刻问道:“对你?”

“不,是对步冶。”巫满霜补充道,“或许,步冶是他们选定给兑愁眠的猎物。”

就像是人间落草时都要杀人,提着对方的脑袋上山,当做投名状那样。

斩云霄剑屯的五弟子,大概就是兑愁眠需要交出的投名状。

康八水听了,对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十分信任。

他当即表示自己明白,会立刻找人和步冶进行联络。

就算是卧底,也不能卧出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杀了另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这种事。这对双方都是一种折磨。

稍作停顿,康八水用他去掉一个,还剩八个的聪明大脑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步冶喝过那种血酒吗?”

“没有。”巫满霜暗自观察许久,对答案十分笃定,“擂场可能觉得,给猎物喝这种酒,显然是一种浪费吧。”

这显然是件好事,步冶因此逃过一劫。

通讯那边,康八水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始交代他那边的消息。

据康八水所说,宗门对于巫满霜反应的情况十分重视,已经开始了暗中对于银光擂场的起底清查。

但至少在归元宗辖下,银光擂场隐藏得极其隐蔽小心。

就比如说天元城这里,如果不是巫满霜给出了板上钉钉的答案,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有一个魔物据点。

乃至于如今,在天元城暗中搜查的弟子,都没有发现银光擂场饲养这些魔物的地点。

用康八水的话说,弟子们在天元城中,里里外外搜了十余遍,连地皮都快蹭薄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些魔物,总不会是从虚空中变出来的啊。

说到此处,连好脾气的八水师兄都有些暴躁:

“他们不会每天派人去魔域封印往返一趟,现杀现抓吧!”

巫满霜哑然失笑:“现杀现抓自然不——自然也是有可能的。”

“诶?巫师弟你为什么这样说?”

巫满霜想起一事,于是临时改变了口风。

他喃喃地念出两个字来:“窝居。”

——在他和言落月年幼的时候,曾经先后进入过魔域窝居。

并且,他们在那里来了一场(让巫满霜)难以忘怀的重逢。

正是在那处魔域窝居里,他们遇见了那棵摇幻树,并且从中发现了一枚银色的兽首戒指。

因为窝居之中只有魔植,没有其他魔物活动的痕迹,所以大家似乎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现在巫满霜再回首这件事,却觉得其中充斥着许多诡异的地方。

比如说,如果银光擂场知道这处窝居,吴春辉是他们故意送去服侍摇幻树的魔伥呢?

又比如说,银光擂场一开始曾用这处窝居蓄养魔物。

只是后来碍于摇幻树把守出口,于是把这处窝居废弃了呢?

再或者……

倘若银光擂场掌握的窝居,不止这一个呢?

巫满霜简单地交代了事情经过,并且让康八水师兄留意窝居的痕迹。

“……我明白了。”

闻言,桌面上的那截触手,用一种深沉严肃的态度,对着巫满霜点了点头。

巫满霜:“……”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从一截触手身上看出深沉严肃的。

可能,是因为这截触手有脑子吧。

康八水对巫满霜保证:“巫师弟你放心,我立刻就把情况上报,让师弟师妹们去寻找窝居的踪迹——同时,我还会让梵音寺的大师们多多留心。”

巫满霜闻言,眉头一松,隐隐有种意料之外的惊喜。

“梵音寺也参与了此事?”

即使知道,大型势力最后应该都会加入进来,但这个速度,还是超过了巫满霜的想象。

康八水爽朗的笑声从小方块里传了出来:

“是啊。而且只要再拿到一重证据,那雪域也会参与进来!”

师兄弟两人交谈得其乐融融,出于某种微妙的默契,谁也没问这事鸿通宫管不管。

康八水告诉巫满霜,关于银光擂场的事,他们没有直接和鸿通宫沟通。

归元宗选择先动用驻扎在鸿通宫治下的办事处弟子,进行隐秘的调查。

讲到这里,康八水忍不住道:“巫师弟,你说银光擂场难道真能是……”

“嘘。”巫满霜当即止住康八水的下半截话,“八水师兄,口说无凭。”

——至于可以用作凭据的东西,他不是正以“兑愁眠”的身份在查了吗?

又说了几句话后,感觉到康八水似乎要切断通讯,巫满霜忽然叫住他。

“等等,八水师兄……”

“怎么啦?”

巫满霜没有犹豫太久,就问出了那个问题。

直到他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才意识到,原来思念已经和呼吸一样自然。

“你有落月的消息吗?”

康八水顿时恍然大悟:“哦,对了,巫师弟你从入门以来,就没和言师妹分开过这么久吧!”

“是啊,”巫满霜笑了笑,“我们一直在一起。”

康八水安慰巫满霜道:“据我所知,言师妹一切都好……就是在元师弟建议,让她去那边的银光擂场钓鱼执法的时候,被言师妹拒绝了。”

“所以元师弟就自己上了,也不碍事。”

听到这个消息,巫满霜微微一愣,手掌按着桌子,几乎要站起来:

“落月为什么会拒绝,发生了什么?”

这个行事作风……就不像是言落月的手笔。

康八水大咧咧地说道:“不知道啊,听言师妹说,她最近要练《龟缩功》,所以不能露头。”

他有点好奇地跟巫满霜打听到:“巫师弟,龟族居然还有《龟缩功》这种东西呢?”

巫满霜:“……”

巫满霜屏住气,违背良心,斩钉截铁道:“有的。”

然后,在康八水惊奇的感叹声里,巫满霜慢慢地聚起了眉心。

——龟族当然没有一门《龟缩功》。

这说法一听就是鬼扯,而且还是言落月版本的鬼扯。

但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不知道落月是发现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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