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展开的纸团

直到轰隆隆的声音在耳边狂震,二十年前的她与现在的她一齐在少年跑动侧身的一瞬间,看见倒塌房梁埋没了那个女人的背影。

她怔住了,视线一阵摇晃,她被他护住,他们一同摔倒在地。

视线一片漆黑……

经历了二十年前那场火灾的人们身心的伤痕都已经结疤,而日向幸的伤口因为遗忘了过去,从没愈合,剧烈的悲痛瞬间席卷她全身,令她在今时今刻血流如注。

日向幸蜷缩着倒在地上,抱着头在一地散乱的纸团中间,控制不住地嘶叫一声,然后她拽着头发痛苦地往地上撞。

一个身影冲向她,把她抱入怀里,焦急地护住她的头。

“小幸!小幸!”

日向幸的脑袋里浑浆浆的,她呜咽地叫着什么。

长门秀臣低头贴近日向幸,听清了她在叫什么。

她在叫,“妈妈……”

他沉默不语,心脏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最后他没能返回火场救她的妈妈,房梁砸没小幸妈妈的背影,让他一瞬失神,一脚踏错栽倒在地上,当时木茬刺进了左眼,半边脸亦被燎伤,等把小幸送出去后,就被医护人员强制送进医院。

他时常想,如果他当时再坚持坚持,跟着警察进去指认出埋落点,也许……也许小幸的妈妈就不会死了呢。

过了好久,日向幸清醒了一些,她抬头看着那个脸上缠着绷带的男人,依旧回不过神,怎么可能呢……明明不久前她还那么幸福,怎么忽然一瞬间一切都崩塌了呢……

阳光依旧透过窗户披在他们身上,日向幸弯起嘴角,伸手去摸长门秀臣在阳光下梦幻而朦胧的脸,她沙哑轻声道:“秀臣,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长门秀臣就那么悲伤而沉默地看着她,即使他们都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但他却不忍心说出口。

过了一会,日向幸的手终于垂下,眸中黯淡无光,她没有声嘶力竭的去质问长门秀臣,她站了起来,仿若行尸走肉一般向屋外走去。

她感觉大脑麻木得可怕,她不知道以什么态度来面对长门秀臣。

“小幸……”长门秀臣因为担忧还是叫住了她,“你不要伤害自己,是我亏欠了你,如果能让你痛苦的情绪缓解一些,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日向幸僵硬地回头,俯看着坐在地上的长门秀臣,“你说你亏欠我?”

“嗯。”长门秀臣又道:“你想让我怎么补偿你都可以。”

日向幸红着眼眶,盯着长门秀臣,疲惫而疏冷道:“长门秀臣,你没有资格选择死亡,我要你痛苦地活着。”

长门秀臣嗓音干涩应道:“好……”

接下来的日子里日向幸刻意的躲着长门秀臣,默默筹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