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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八面玲珑的人物,顷刻之间已经围上前去,一时嘘寒问暖、浅颂高扬之声四起。

曲天棘略略点头,几番应付,他身后却又转出一个人来。殷逐离抬眼看去,便见着曲凌钰在殿中东张西望,似在寻人。她自是知道这位曲大小姐在寻谁,却仍是执杯独饮,淡笑不语。

片刻之后,黄公公尖声道:“皇上驾到!”

前方水晶帘子再被挑起,果然沈庭遥便笑容满面地行来,身后跟着沈庭蛟,群臣自是一番叩拜。

沈庭遥高坐龙椅,群臣亦纷纷入座。沈庭蛟在殷逐离旁边的矮桌旁坐下来,目光自是望着对面的曲凌钰。上首沈庭遥照例先行表彰功臣,照例仍是些天佑大荥的旧话。

曲天棘执盏,与众大臣一道陪君主同饮,他自是瞧见曲凌钰的目光,当下轻咳了一声,也并未多言,那一向泼辣刁蛮的曲凌钰却乖乖地收回目光,垂了头老老实实地在他身边坐好。

这边何先生也轻撞了沈小王爷一记,借斟酒之机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的爷,你就断了这份念想吧,再者,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将殷大当家置于何地来着?”

沈庭蛟遂垂了头,耳观鼻、鼻观心,如老僧入定,再不抬头。

不稍多时,黄公公得沈庭遥旨意,尖着嗓子道:“开宴。”

御花园外自有爆竹烟花齐鸣,乐师奏宫乐,自有舞姬上得殿中,歌舞中宫女穿花蝴蝶般上着酒菜,沈庭遥也不愿群臣拘谨:“今日君臣痛饮,拘礼扫兴者杖臀一百!”

庆功宴上多有将领,本就生性豪爽,当下大伙便放开手脚,也不顾君王在侧,兀自痛饮高歌。

沈庭遥亦下了王座,自与曲天棘说话,群臣三五成群,或猜拳喝酒,或听乐品舞,殿中暖盆驱寒,酒香微醺,好一副君臣共欢的行乐图。

不多时,曲大小家按耐不住,终是离了座。曲天棘本就留意着她,见状沉声道:“去哪?”

曲大小姐边跑边丢了句:“如厕!”

曲大将军亦带了无奈之色:“小女顽劣,日后宫中还须王上多多费心。”

沈庭遥自是笑容得体:“爱卿且宽心,凌钰的性子,朕省得。”

殷逐离正与一众大臣行酒令,因帝君在侧,猜拳未免失仪,便行射覆之令,即手中藏物,令旁人猜度何物。猜错者饮。但凡常去广陵阁的大臣都知道她的本事,于是怂恿旁的人上去,当下便灌得礼部侍郎钻了桌子。曲大将军与沈庭遥在一旁围观了一阵,也有了些兴趣。

沈庭遥浅笑:“殷大当家的射覆之令,行得一向出人意料,爱卿不妨也猜得一猜?”

曲天棘目光如刀,在殷逐离面上停留片刻方道:“原来是殷大当家,西北大月氏一战,还得感谢殷大当家提供粮草。”

殷逐离微微拱手:“曲大将军好说。不过这些小把戏,怕是入不了曲大将军的眼。”

曲天棘与她对视,半晌方温言道:“殷大当家言过了,既然王上都开了金口,曲某便是受了皇命前来猜度的,殷大当家可推脱不得。”

殷大当家闻言浅笑,以手理了理额边长发,指间留了一根青丝:“既是如此,还请曲大将军转身,以便逐离于掌中藏物。”

曲天棘果是背过身去,殷逐离微侧身挡住众人视线,作掌中藏物的模样,抬头见曲大将军长身玉立,果是不曾有半分偷看,不由笑道:“曲大将军请转身。”

曲天棘侧过身,见她掌中微鼓,果似内覆有物的模样,但外面却一无所见,只见其指间半根青丝。他细细地打量,见她左耳上的东珠耳坠不见了一颗,略一沉吟,却发现她左手腕间的手链上原本缀有一个紫水晶,此时也不知去向。

他微微一笑:“曲某猜测,大当家掌中,想必是一颗紫水晶。”

群臣皆摒息凝神,便连沈庭蛟也是紧盯着矮桌上的手,殷大当家以右手缓缓摊开左掌,见掌中果有一颗紫水晶,群臣顿时高声喝彩,直夸得曲大将军天上仅有、地上无双。

曲大将军面上却无得色,只是静默打量了殷逐离半晌,轻声道:“殷大当家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