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她说得非常小声,张飞鹤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走远。反倒是距离更近的徐望听了很好奇,猜想这又是新舟师妹的奇妙比喻。

不过这段时间里她的怪话说得太多,作为一起出过山的熟人,徐望早就已经对这些描述方式脱敏,只觉得她说不定出生于什么十里不同音的偏僻地方。

“你的第二张没有写完?”

他凑过去看了看:“第一张倒是描得不错。”

“以前学过一点绘画。”

尹新舟谦逊回答,在心里感谢自己当初工程制图的大作业。

抛去使用毛笔的不太习惯以外,画符的个人体验在某种意义上很接近于烘焙——尹新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裱花袋,伴随着笔尖勾勒出复杂的图案,自己的灵力也像是裱花袋当中的奶油一样被一点一点挤了出来,掺杂进黄纸当中。

不过考虑到大家显然无法理解裱花袋这个描述,她抽象了一下,说像是个不断往出倒水的茶壶。

“这倒确实有几分像了。”

旁边也有修士很感兴趣地评价:“正因如此,符修才需要经年累月地坚持,才能让符咒积少成多。”

大概吧,尹新舟仍旧保持着趴着的动作,灵力消耗会带来精神上的疲倦,她现在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张飞鹤说,符术是一门有着千般变化的学问。

尹新舟环顾整个教室,觉得大部分人都不太想懂那些“森罗万象”,只期待着能给他们教点儿“厉害的”。然而当事人并不在乎大家的感想,授课过程显得非常自由,到了后面甚至有些放飞自我。

“每张符纸能够承载的灵力份额有限。”

张飞鹤说,他讲得有些眉飞色舞,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能听懂:“如果想要用符术构建大型的法阵,那就不能将每张符都彻底画尽,而是采用多张排列在一起,构成阵法的骨架。当然,这对你们而言还为时过早,但……”

阵列,以及组合运算。这些内容就连尹新舟都听得云里雾里,张飞鹤的思路非常跳跃,其中还在“组合法阵”这个篇章里着重强调了可以留一张符用简单的内容承担临时存储和有序释放的功能,让灵力的流动更为规整——尹新舟在脑海当中搜索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个熟悉的词汇叫“堆栈”。

假设符纸是一张二维码,那确实会产生无数种排列组合,半日的讲课下来,大部分人都已经显得晕头转向。尹新舟对此表示十分理解:这理论上应该是一节符术扫盲班,但张飞鹤的行为完全等同于在第一节课里从十以内加减法讲到了拉普拉斯变换。

授课时间结束,人群当中期期艾艾地站出来几个人表示自己想要提问,勉强挤出来几个问题,显然没能入他的眼。这很正常,尹新舟想,按照当世的平均受教育水平,要是能听得懂才算奇怪。

——要是每天都要听这种级别的授课,想来这内门亲传弟子也过得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