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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的事情还有不少,但王源并不着急。总是要一步步的进行。按照王源的设想,大军在野牛城要待上一段时间。一来防备野牛城失陷的消息会招致吐蕃人的反扑,有能力击退吐蕃兵马。二来,要长期占据野牛城,控制盐湖,需要作大量的工作。

城池要修复加固,野牛城的周边还要建设烽燧堡垒,以便做好预警。三十里外的盐湖周围区域要建设烽燧预警,便于更好的控制住这片区域。另外,盐湖之地要建立一座稍具规模的土城,供挖盐的俘虏们居住以及驻扎少量兵马看守。从野牛城和盐湖之间的行进路线要加以规划。不说开辟道路,起码要规划出一个避开高大沙丘的能让骆驼通行合理路线。

在野牛城附近的绿洲中,还要建立一个能够将盐提纯的基地。这里水源充足,可就近提纯食盐。毒水可直接排入沙漠之中,不会污染环境。而且王源也不愿浪费运力将大量的未经提纯的食盐运出去,王源希望从沙漠中运出的食盐能直接通过杨家开设在剑南的车行运往京城交给杨国忠去销售,而无需在剑南再停留。

总之,一切都需要规划精细,讲究效率。不知道何时野牛城便会被吐蕃人夺回去,所以,大量的开采,高效率的快速取得效益才是王源所希望的。这也将是王源接下来耗费精力需要安排的事情,短时间内,王源是离不开野牛城了。

……

当王源拿下野牛城,忙的脚不沾地开始为开采盐湖作种种准备之时,在北方的扎陵湖西岸,王忠嗣哥舒翰李光弼所率的十万大军依旧被流沙所困,不得不驻扎在距离石堡城六七里外的戈壁滩上,和石堡城的七万吐蕃大军隔着一片流沙之地默默相对。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气温也一天比一天的寒冷。王忠嗣几乎每日都要去瞧一瞧那流沙之地是否已经冻得坚硬,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回。天气确实寒冷,流沙之地的表面已经冻得坚硬。但这表面的硬壳可以承受人马经过,却经受不起重型攻城器械的碾压。当投石车碾上去的时候,地面便像脆弱的鸡蛋壳一般爆裂开来。然后,攻城器械便陷在流沙中再也难动半分了。

王忠嗣不得不继续等待,等待严寒将土层冻结的更加的厚实,这么做也带来了巨大的问题。十万唐军驻扎在远离积石山军营两百多里的戈壁滩上,后勤的补给成了一个天大的问题。后勤兵马本来只需要运送粮草兵器的补给,而现在他们额外多了一项运送的物资,那便是取暖的柴薪和木炭。那可不是少量的柴薪和木炭,那是要供应十万大军取暖的木炭和柴薪。军营中每日要消耗数百车的柴薪,因为唐军的手脚都出现了冻疮,脸上都出现了皲裂,若是不生火取暖,在戈壁滩上便挨不过三天。

王忠嗣和哥舒翰李光弼等都意识到,他们低估了戈壁滩上的严寒,这里凛冽而毫无遮挡的寒风堪比刀剑,风刀霜剑正如敌人一般杀伤着自己的兵马,而他们竟然无计可施。

十月中,塑风刮了整整一夜,到天明时分,戈壁滩上一片白茫茫。一场大雪终于落了下来。雪后的气温更是冷到了骨头里,王忠嗣得到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前军禀报了流沙之地的情形,投石机已经能安然从流沙之地上经过。极寒的天气终于将沙土冻得足够厚足够硬。坏消息是,因为这场大雪,后勤的粮草柴薪的供给陷入绝境。雪后的补给极为困难,车马通行变得龟速,供应量急遽的减少。甚至从大唐境内运送道积石山大营的粮草物资都出现了困难,更别说从积石山大营将粮草柴薪送往王忠嗣的军营之中了。

哥舒翰建议趁着军中还有数日的供给立刻攻击石堡城,不能再耽搁了。即便雪后攻城面临诸多的困难,但是没时间犹豫了。但李光弼的一句话让哥舒翰沉默了半晌。

“若吐蕃人如放弃多玛城一般撤离石堡城,焚毁了石堡城中的一切补给物资和房舍,我们即便占领石堡城又能如何?还不是如同驻扎在旷野之中,还要经受断粮断柴薪的境地?而且更可怕的是,如果吐蕃兵马得知我们的境地,拖了几天后回头进攻,我们的十万大军处于山穷水尽之时,还能否战胜他们?”

这句话让王忠嗣和哥舒翰的心都沉到了谷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军中一旦断粮断柴薪,饿着肚子浑身冰冷,手脚冻坏的士兵还能打仗?岂非是个笑话。

讨论的结果,眼前无非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不顾一切夺下石堡城。二则是趁着军中还有余粮立刻撤兵,撤回多玛城中休整。到了多玛城,补给线短了一小半,再说还有城中重建的军营庇护,还有坚固的城墙拒守,不虞后患。待戈壁滩上冰雪消融,粮草柴薪供应充足再进攻石堡城。

李光弼和哥舒翰不敢表态,这等进退大略的决定权在主帅,他们无权多言。王忠嗣也没有立刻决定如何,他想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