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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将钱高志沉声应诺,匆匆下城而去。

数十艘小船以不紧不慢的速度缓缓的逼近,他们需要控制住速度,因为速度太快的话进入河道障碍之处会造成剧烈的冲击,这会造成巨大的伤亡。船上的叛军士兵们一个个神色紧张的蜷缩在一起,用巨大的木盾顶在头顶,像是缩在壳里的乌龟一般。没有人去控制船只,只任凭船只顺着水流缓缓而来。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八十步。距离一步步的接近城头箭支的施射距离,叛军士兵们蜷缩的更紧,盾牌遮掩的更加的严实,他们知道,很快便是疾风骤雨般的羽箭的袭击,是死是活便看天意了。

“呜呜呜,嗡嗡嗡。”空气中响起了弓弦震动的低沉的轰鸣以及羽箭破空的风声。最前方的四艘小船上率先遭受到了攻击。一只粗大的弩箭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射中了一艘小船。弩箭在头顶的盾牌上爆裂来开,然而显然这弩箭的穿透力不强,顶着的盾牌碎裂成片,但下边的叛军士兵们却安然无恙。

而且,似乎只有寥寥的几只弩箭射击而来,声势虽然骇人,但大部分却只射到了水中。

“这是什么?”被射中的小船上的叛军士兵们忽然感觉到一股滑溜溜的汁液从盾牌破裂处流了下来,十几名士兵被流的满脖子都是。

“是油脂!他娘的,这帮人要干什么?弩箭上抹了油脂么?”有人骂道。

说话间,左近的另一条小船也被弩箭射中,弩箭并未带来伤亡,但同样有油腻的液体在弩箭射中的时候爆裂,流了满地的油脂。

“呜呜呜,嘭嘭嘭。”

守军寥寥无几的床弩执拗的射击着,并没有带来太大的伤亡,但弩箭箭头上拴着的皮囊一只只的爆裂,油腻腻的油脂流满了这些船只。

“这些人是什么意思?”脑子愚钝的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但已经有很多人忽然意识到敌军的意图。

“这难道是要用火攻?”几名士兵骇然的话语刚刚说出口,但见黑魆魆的城头上无数只带着火光的箭支划破夜空,如流星一般的倾泻而来。那场面既好看,又让人胆寒。

接近城墙百步的五艘小船遭受到了火箭的打击,虽然大多数箭支都落入了水中,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需十几只火箭落在船上,遇到油脂的火苗立刻便开始蹿升燃烧。火苗最初还是小小的,但很快在油脂和风的作用下,五艘小船很快便成了五个熊熊燃烧的火球。那些身上沾了油脂的士兵身上冒起了火焰,哭喊大叫着跳入河水之中。没有被烧到的叛军士兵也只能选择同样的方式跳入水中,因为船上全是火,根本无容身之处。

五艘小船在被城头挂着油囊的床弩的弩箭射中之后,成了第一批藏身火海的目标。这正是王源用来拒敌的手段之一。当日在拼凑出十几架床弩之后,王源意识到这些床弩用来杀敌恐怕是没什么大用,但若是发挥其力道强劲的特点,可以将扬州城中充足的油脂当做火油射向敌船,那便可以用火攻之法拒敌。稍加改造之后,这些床弩的弩箭便成了射发油囊的载体,虽然射程短了近百步,但对王源而言,这些也足够了。能让进入一百五十步范围内的船只浇上油脂起火燃烧,这已经是这些床弩能发挥的最大效用。

叛军的其余船只被前方燃烧的五艘船只惊的发呆,但很快他们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虽然目睹前船成了火球,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只能选择继续前进。七艘负责掩护的船只快速冲上前来,开始对城头进行密集的箭支压制。顿时城上河下箭矢横飞弓弩轰鸣,城上中箭的士兵惨叫连连,城下河面上,熊熊的烈火照耀着河面,冲入弓箭射程的船只也遭受了城头密集羽箭的还击。

十二架床弩顶着箭雨射出一轮轮的油囊,负责发射的士兵因为必须在突出的平台之上,所以几乎毫无防护。他们被射杀了数茬,而且每中箭必是从平台上摔落河堤和河水之中,绝无生还之望。然而即便如此,倒下一名士兵,必有一人挺身而出补上空挡,将一只只悬挂着油囊的弩箭射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