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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文家境殷实,比熊、程二人条件好得多。熊赐履出身于书香门第,家中虽不贫寒却也非富族。当年张献忠杀进湖广,熊赐履全家十数人被乱军所杀,只他和母亲侥幸活命,从此家道中衰,母子相依为命。出生于昆山世家大族的徐元文自然知道熊赐履清贫而又清高的生活窘境,每次小聚差不多都是他做东。熊赐履深知徐元文的好意,一来二去的便也习意为常了。

“咱们来一盘‘江豆腐’?有道是‘江家豆腐伊家面,一人离筵便不鲜。’”

“赐履兄,你已经够瘦的,光吃豆腐怎么成?反正是元文兄做东,咱们也来些解馋的。对,再来一盘‘潘鱼’和一盘‘胡鸭’。”

“说来令人感慨万分,这饭庄的许多名菜都是以来此进餐的京官士人的名字命名的。有朝一日,不知会不会出现以你我兄弟们的名字为名的菜肴?”

“哈哈,元文贤弟,你的野心可不小哇!你最喜欢吃什么?让我想想,”程汉斌哈哈一笑,“对了,你最爱吃螃蟹是吧?放心,有朝一日你入阁拜相,这隆盛轩里保准又多了一道美味‘徐螃蟹’呢。”

“瞎扯,难不成有人爱吃甲鱼,便有菜名叫陈乌龟、宋王八?”徐元文被程文斌的话也逗乐了。

“三位公子好开心哪!听口音你们是南方人士,专门进京赶考来的?”

顺治听隔壁桌三人说话有趣,便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正巧还有一个空位,他随口问道:“我可以坐下说话吗?”

“请!”

徐元文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满人军官,看样子不过二十来岁,但他的语气和神态自有一股子威严和风度,似乎与他的年纪不太相符。不管怎么说,来人很文雅,落落大方,不油滑也不骄矜,比平日里常见的那些个前呼后拥的满洲贵胄要谦恭有度。当下便也默认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我姓黄……”

顺治煞有其事地给自己介绍了一番,京片子里夹杂着一些山西方言味,说得不伦不类的,一旁的吴良辅和侍卫们听了只管捂着嘴巴乐。

“这样吧,咱们边吃边谈,将那桌子上的菜都端过来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徐元文二人未置可否,顺治已经招了手,不一会店小二便上了一桌子的菜肴。

“有上好的竹叶青吗?俺喝家乡的酒下去才顺当。噢,不知三位文士可喝得习惯?你们江南人大多喝味儿淡的米酒、黄酒,也是,若头脑喝得晕晕乎乎的还怎么做文章呢?小二,再抱几坛米酒来!”

见来客口口声声地称自己为文士,徐元文朝熊赐履看了一眼,欠身说道:“这位黄……”唉,他只说姓黄,该怎么称呼呢?看年纪又比自己小一些,徐元文犹豫了一下:“黄大人,在下只是一介儒生,我三人相约是进京赶考的,至于能不能金榜题名成为文士,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