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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钟这人,长得很是粗壮,脸上的络腮胡子堪称全军第一人,其也是父兄皆战死于浑河。宋钟本身有个世袭职位,却是世袭海州卫指挥同知,只是自他记事以来还未去过海州。宋钟这名字起的不好,军中同僚无时不打趣他,宋钟送终,十分的不吉利。

不过对于自己这个不吉利的名字,宋钟却是很喜欢,因为他是送终的,不是被送终的。李国安提议先后撤避开清军援军兵锋,宋钟同意,因为他心下也没底,脸上胡子多不假,可不代表他就是个无谋好勇的粗汉,明知清军兵马众多,又有数千骑兵,己方只两个旅不到五千人马,打起来胜负真的难说。再者南下追了近百里路,士兵们也是疲惫不堪,需要休整,不然精力、体力都跟不上。

太平军后撤后,罗托亲率的四千多满蒙骑兵赶到了河池城下,他们一路狂奔而来,卷起的烟尘远远望去如条黑龙,声势不可谓不浩大。

罗托已得阿尔津遣人通传,知道河池城下有太平军,原本是想率部赶来一股作气将对方冲跨,可看到几千太平军在城外数里地列阵以待,战阵之间不露半分空隙,罗托顿时打消了冲阵的念头。这会,兵疲将惫的不单是太平军,清军同样也是如此。为了尽早赶来,罗托部是连着三日加速行军,人马都是到了极限。有空子钻能一击得手,清军上下也能打起精神冲一把,可对方阵形严密,一击不可能得手,罗托自然不可能强驱疲兵冲阵。

和清军统帅信郡王多尼一样,罗托也是个年轻宗室,他是三等镇国将军、固山额真,不过和多尼从未经过战阵不同,罗托倒是打过几仗,一番权衡之后,罗托下令全军入城。

罗托入城后,阿尔津、线国安等将领连忙来见。待众将行了军礼后,罗托急不可耐便问线国安道:“你是怎么搞的,庆远怎么才几天功夫就丢了?”

罗托的质问让线国安脸微微一红,硬着头皮将太平军用火药崩塌庆远城墙的经过说了。听完,罗托半晌无语,随后却是问左右可知道这火药崩墙的法子。左右皆回不知,罗托不由大奇,命人将这法子记下派人送去云南,他们这边无人知晓这破城法子,大将军帐下幕僚参军甚多,总有人知道吧。若能将这法子学来,日后对付明军城池也多了一招克敌手段,自家也能对敌军这种破城手段多作防备。

罗托又问线国安攻打庆远的太平军有多少人,线国安有心想夸大太平军人数,但想太平军就在当面,自己瞒不住,便实话实说进攻庆远的太平军估摸只有一万多人。

“一万多?”

罗托一愣,他没有记错的话,线国安求援时说他麾下还有不到两万人马,这就是说线国安是被只有一万多人马的太平寇击败,就算太平寇有火药崩墙这种破城手段,这仗打的也未免太不济了些,或者说线国安打的也太无能了些。

线国安没办法为自己辩解,只得闷着头在那不吭声。定南藩下一众汉军将领和几个降军将领在罗托这个满州宗室面前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阿尔津因为先前的两败,这会也不好落井下石,在罗托面前说线国安的不是。要不然罗托追问起来,他也面上无光。

城下传来通报,说是步兵大队赶到。罗托忙让线国安带人去接李本深和张勇他们。九千多绿营兵进城后,本就不大的河池城顿时显得有些拥挤。这拥挤倒不是说城中容不了这么多人,而是不少地方都被溃兵纵火焚烧,使得没有那么多房屋能够供清兵居住。

河池城原先倒是有清军任命的同知,不过太平军打来后,那同知携印跑了。太平军的广西巡抚衙门任命了新的河池州官,可清军来了后,那州官同样也携着木头印跑了,故而城中现在根本没有官员,就是那些衙役也都跑光。城中百姓大半也都跑到乡下避难,因此清军在城中搜刮到现在,也没寻到多少粮食。

罗托部从贵州下来,沿途有一段时间就是靠打粮来维持,若不是退到都匀的广西巡抚陈维新筹了一批军粮送来,罗托这会只怕还在贵州境内下不来。不过陈维新提供的这批军粮满打满算也只能支撑罗托部五六天,线国安这边肯定是没啥指望了,从柳州撤军时就几乎丢弃了所有辎重,并且本身也没有多少军粮,这会被太平军从庆远一路撵过来,怎可能还带着军粮。

李本深和张勇、刘芳名、高第、白广恩等汉将进城后,罗托便召集诸将开会商议。

李本深原来是明将高杰的外甥,和李成栋一样都是高杰手下大将。高杰死后,李本深代了高杰的提督一职,后与李成栋一起降了清豫亲王多铎。李成栋南下攻取广东后良心发现再次反正归明,李本深却是一直替清廷卖命。顺治八年洪承畴出任五省经略后,将李本深要到帐下出任左标提督,将甘肃总兵张勇调来出任右标提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