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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王却是苦笑一声,叹道:“形势比人强,孤知你等忠心,不然孤也不会见你们。可孤在广东,便是在他周士相手中,他手下的大将都嚷着要他做天子了,孤这监国真能做得?”

唐王的担心让潘应龙和洪育鳌不知如何劝慰,白天周的部将所为确是太过份,也太荒唐,唐王想不担心也不可能。

郭之奇心中暗叹一声,想到来时周士相诚恳所托,微一犹豫之后,终是开口道:“殿下,白日之事所为者名为蒋和,此人是于大樵山时随周士相下山起事一土匪,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这等匪类心中又有何君臣大义可言?唯图升官发财而矣。这等匪类只道拥了周士相黄袍加身,便是一场从龙之功,却不知此举却是取死之道。我国朝两百七十余年,虽两京皆沦于鞑虏之手,但天下士子和百姓之心却仍向大明,否则,那孙可望篡位自立何以旦夕便分崩瓦解?故而殿下不必担心有臣子会行操莽之事,此不得人心之举,聪明人所不为。”

听了这番话,潘应龙和洪育鳌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在他们看来,周士相的太平军是强,可其人绝不是孙可望之流。他当真是要自立,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大可直接竖旗便是。凭借太平军的强大战力,凭借对满清的数次大胜,凭借对两广的实际控制力,又自起事起未曾得朝廷半分助力,当真自立,天下人也不会说他多少。届时不过是明失其鹿,群豪相争而矣。可周士相偏偏没有这样做,反而坚定要拥立唐王监国,为此更是派兵出湖广解救夔东兵,种种迹象表明,周士相于拥唐是真心实意,绝非要将唐王只视为傀儡,他日行那操莽之事的。

洪育鳌斟酌片刻,开口道:“殿下,周士相此人起于寒门,以秀才之身效张良博浪一击,斩那参将由云龙,后于罗定起事,遂有今日两广复归之举。观其人,自举事之日起便以荡平鞑虏为己志,为此取表字灭胡以示己志。太平军自成军起,便无时无刻不在与清军激战,闻云南危急,更是出兵西征,由此可见,周士相对于大明是忠的。”

“孤知那时他是忠的,不然孤也不会助他一臂之力。但现在,孤不知他是否还忠心,毕竟天子弃国,国内军民无主,又他太平军一家独大,他要是真有异心,谁能制得了他?孤身边可没有第二个晋王。”

唐王又是一声叹息,天子被孙可望挟制时尚有李定国可依仗,他若被周士相挟制,却不知何人可依仗了。忠贞营虽是大兄招抚,可如今在湖广,离的太远,他日真要有事,指望忠贞营救驾是不可能的。

潘应龙和洪育鳌、郭之奇都是面面相觑,殿下这想得也是太远了些。

“殿下放心,臣敢肯定周士相是心系大明,一心拥立殿下,他已着人将那蒋和拿下,更要我等来与殿下说,蒋和所言大逆不道,他周士相绝无窥伺大宝之心,生平所愿唯学戚继光,所谓封侯非我意,但愿宇内平。”

为了大局着想,不管唐王说的将来有无可能变成真的,郭之奇都要先请唐王就这个监国,要不然现在局面就会崩坏。只有先稳住眼下局面,才能再图将来。

唐王却根本不听,他道:“郑应龙当年迎孤大兄之时,也是极尽真诚;孙可望当年联明抗清,奉表也是如此,可结果又如何?孤在这与你们把话说明白,孤实不愿称这监国,孤若称了这监国,天子那里、鲁王那里哪个会答应?到时,又是一番内争。再者,孤若监国,于天子而言便是叛臣。孤这一生多苦多难,却从未考虑过降清,更未想过做叛臣。周士相真要强行拥立孤,便是要孤做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你们且去将这些话明明白白转告他周士相,让他打消拥孤监国念头,另择他人吧。”

“殿下……”郭之奇没想到唐王说的如此决绝,还要再劝。

唐王却抬手阻止他道:“大学士不必再言,三位若愿品一品孤这次茶,且坐,孤欢迎得很,可若再提这监国之事,孤却不怕做得罪三位的事。”

无奈,郭之奇三人只得从唐王府退出。三人走到村口,却见周士相正在等着他们。郭之奇将唐王所言一五一十相告,并无隐瞒。听后,周士相苦笑一声:“这么说,殿下这是不信我了。”

郭之奇不知如何回答,便没有开口。潘应龙看了眼洪育鳌,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