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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的心情很是不好,三湾大败的第二天,北京就来了急递,说是董贵妃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这让顺治愈发烦燥,既担心北京的爱妃,又担心眼前这大败的烂摊子。

扬州城内有一种意见,认为皇帝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扬州,大军当即日北返,扬州就丢给太平军好了。

首议撤军的是漕督蔡士英,蔡家是汉军八大家之一,所以他的话得到了不少官员赞同,尤其是汉军出身的将领们。满蒙官员们也有很多人倾向撤军,这场大战就好比当年的松锦大战,不过获胜的明军而矣。在这些满蒙将领看来,太平军能够取得这场大战胜利的原因一是他们有运河水道之便,二是武器太过厉害。扬州左近又实在不适宜大兵团骑兵作战,本身又在十多年前被屠城过,单从丁口钱粮上说,扬州府已算是下府,因此就是块鸡肋,食之无味,不如就此放弃,大军立即退往北方。

大学士巴哈纳认同撤军意见,指出大军一旦北返,太平军固然能够取得扬州城,但却也无法向北进取。他提议皇帝须马上回京,但可在徐州和南阳等地留驻精兵,这样以步兵为主的太平军势难威胁到山东和河南。等朝廷喘过这口气,再和太平寇决一雌雄也不迟。

顺治召开了御前行营会议,随军的议政大臣和督抚官员尽数参会。

“皇上,臣以为扬州已不可守,御驾当行北返,择大将镇守徐州,以防太平军尽据江淮之地。”

漕督蔡士英小心翼翼的跪禀,他的前任亢得时在海匪大举入寇时,奉命出师高邮以援南京,结果却被海匪吓破了胆子,以为不死于贼必死于法,竟在途中从船上跳河自杀。现在的形势,他这继任漕督下场恐怕十分的危险,所以他竭力劝说皇帝撤军放弃扬州,没了扬州,他这漕运总督自然就名不副实,不必担负什么守土之责了。

顺治心不在焉地望着蔡士英,眉头紧皱着,却不吭声,不知是不是在听臣子说话。

蔡士英不见皇帝示下,不敢起身,又不敢抬头,只好再禀一遍,略略提高声音。

“朕知道了。”

顺治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却再无后话,这让蔡士英一头雾水,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采纳他的建议。行营一众汉臣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内阁大学士巴哈纳简直就是满脸乌云,倒是索尼不改常态,但他微微发颤的手指,表明他在努力压制内心的不安。因为三湾之败,虽然皇帝宽恕了他,没有治他的罪,但鳌拜此刻在旗内却是威望扫地,这从他低头站在那不作言语便可看出。从前,鳌拜可不是这样。

捡回条命的贝勒屯泰见大家都干站着,没人打破沉默,想着军情紧急,大军粮草在三湾被烧了大半,哪里还能再留在扬州,因此便上前一步,正要劝说皇帝北返,汉军都统索洪一脸慌张的闯了进来,禀道:“皇上,川陕总督李国英急递,吴三桂叛乱,攻占了保宁,吴军现全军向汉中进发,李国英抵挡不住,信王和平郡王也已率部撤到了西安。”

“什么?!”

顺治脑中“嗡”的一声尖响,脸色瞬间失去血色。为了掩饰心头的慌乱,他“啪”的一声,手掌在桌上猛一击。索洪触到皇帝的目光,吓得不敢再说话。

营中一众满蒙汉官都被这消息惊动,索尼和鳌拜更是惊得合不拢嘴,二人心头同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石图怕是去晚了一步!

索尼惊道:“皇上,吴三桂下了保宁,兵犯汉中,想来这会汉中已然不保,臣以为吴军下一步必然攻占西安,若西安有失,则吴军就能东向畿辅重地……眼下各省驻防八旗和禁旅八旗都在此间,京师防卫十分的薄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