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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气吟》。”

郑森的声音不大,几天昏迷,只以肉汤喂入胃中,自是精神不佳。

郑袭忙从诗作中翻寻,找出瞿式耜的那首《浩气吟》。

“念。”郑森的左手食指微微动了一动。

“是,大兄。”

郑袭忙轻声诵了起来:

“藉草为茵枕土眠,更长寂寂夜如年。

苏卿绛节惟思汉,信国丹心只告天。

九死如始遑惜苦,三生有石只随缘。

残灯一宣群魔绕,宁识孤臣梦坦然。”

诵完之后,郑袭却听兄长在那低声道:“瞿公怎么死的?”

郑袭一愣,大兄不是知道瞿式耜怎么死的么,怎么还问?但却不敢露出半点疑惑之色,当下道:“永历十年,清兵至桂林,瞿公危坐府中,总兵戚良勋操二骑至,跪而请说:‘公为元老,系国安危,身出危城,尚可号召诸勋,再图恢复。’公却道:‘四年忍死留守,其义谓何?我为大臣,不能御敌,以至于此,更何面目见皇上。遣调诸勋乎?人谁不死,但愿死得明白耳。’家人劝他说二公子正从常熟赶来,一二日便至,让他忍耐暂避一下,这样父子就能见面了。公却说我是留守,我没有守好这个地方,对不起国家,还顾什么子女……”

郑袭一边说着当年瞿式耜的事迹,一边留心观察大兄脸色,他有着不详的预感,似乎大兄这次醒来后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孔有德杀害张同敞和瞿公后,二人尸不仆,首坠地,跃而前者三。顷刻大雷电,雪花如掌,空中震击者亦三。有德股栗,观者靡不泣下。”

黄昭进来时,正好听见郑袭在说瞿式耜和张同敞死后之事,心中也有困惑,但发现藩主正躺在那凝神倾听,也不敢上前打扰,轻步走到一边。随后赶到的刘永轩、萧拱辰、甘辉等人也都如此,无人敢惊动藩主。前军后镇将吴豪则是将郎中带到外面,轻声询问藩主这次醒来是否是病情好转的缘故。郎中还没来得及替藩主把脉,一时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说完当年事,郑袭见大兄只盯着他看,又不发一语,一时不知所措。众将也是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