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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安排任何人监控中岛敦,也没有对中岛敦做任何暗示,无论是从理论上、还是从实际上,他都不该知道中岛敦会选哪一题条路走。

但他就是知道。

因为他了解人性。

“港黑所处的这个黑夜中的世界啊,是个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地方。”太宰治忽然有了些谈兴。

他鸢色的幽暗双眸看向秘书,又仿佛是穿透秘书看向了更渺远的宇宙深空。

他说:“我曾经以为只要身处港黑,贴近横滨的夜晚,更进一步去看清人类的本质,我只要置身于这个暴力和死亡的世界,就能寻找到一些……”

“一些对我有益的东西。”他谨慎的斟酌着用词,因为有些东西不打算透露给秘书知道,“但是后来织田作明确告诉我,这样是找不到的。那时候我才发现,织田作理解我,更甚于我理解我自己。”

他的眸色深沉,眉目却舒缓平和:“你瞧,敦君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我无法从敦君身上找到我想找的东西,虽说本来我也没真的指望过。”

一直保持沉默的文静秘书终于忍不住提问了:“那你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这是个好问题。”太宰治终于憋不住讥笑起来。

他可能早就想这么笑了,以至于一时笑得太急呛住,剧烈咳嗽起来。但这也不能阻止他继续发笑。

所以,他一边笑一边咳,眼泪泌出眼角,在灯光下莹莹闪烁,将眼尾染出一抹薄薄的绯色。

可惜织田作无缘见到这一幕,否则一定会想要伸手拭去那些泪水,而不是任由沉重的露珠紧坠在太宰治纤细的睫毛上。

秘书眼观鼻鼻观心,合拢了嘴巴,不再问任何问题。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问什么,就该提前考虑自己的墓碑应该要浮雕的还是镂刻的了。

太宰治一个人笑了一会儿,渐渐就觉得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