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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自言自语:“是吗?上次遇见你的时候,你身边也是绕着一大群人。”

明明一直被人爱慕着,却总要露出那么安静又孤独的表情。还真是让人看见了就想摧毁。

千树倒是想要问问费奥多尔是在什么地方遇见的自己。她记忆里和费奥多尔的交集屈指可数,但费奥多尔说起她来语气却娴熟得仿佛相识许久。

真是奇怪。

但是千树实在没有力气问他问题了。被对方特殊异能力崩坏的伤口上还扎着那根刻有咒文的长钉。正是这根钉子阻止了千树的伤口愈合。

她靠着虫壁,鲜血从伤口落到地上,又立刻被蠢蠢欲动的虫群吞噬。黑暗慢慢从虫壁的缝隙里涌出来,拉扯着要将千树拽回永暗。

无法复原的伤口,自然要在长眠中缓慢自愈。这是大部分生物自身即有的能力,千树也不例外。

费奥多尔向千树伸出手,这时候千树几乎已经全部沉入黑暗中。他血糊糊的手指触碰到千树脸颊,脸上挂起习惯性的微笑。

“我说过,我所使用的的,针对你的一切,都是你教会我的。可惜了,没机会看见你完全长大的模样晚安。”

这位总是疯疯癫癫的少年,眼眸里突然流露出一股温柔的热情。他的指尖被黑暗吞噬,视线所及是千树迷茫又不解的表情。

她理解不了费奥多尔。费奥多尔的热情不自觉变得哀伤起来:“这一条时间线,你的命运截然不同。或许直至以后,也应该与我所认识的世界本源完全不同。”

——

漫长的长眠来临,千树甚至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被咒具打伤的伤口似乎很特殊,她感觉这一次长眠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更长久,睡眠长度也要更深沉。

等到她再度醒来的时候,耳边听见婉转的鸟鸣。太阳光斑驳错落在她身上,让千树下意识抬起手遮挡在眼前——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脑子从未有过的清醒。

好像她突然间理解了‘长大’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只是躺在这片土地上,似乎就可以和所有的光脉相连。不要特地去感受,也能听见大山深处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