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人,不过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愚民,他们见多了。

易沉指着来者的胳膊,缓声道:“老周,你来说说,你这条胳膊是怎么没的,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你的父母兄妹是如何死的,还有你村里的张大一家,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周庆却怯懦着不敢说话,更是惹来了不知人群中谁的一声讥笑。

易沉自顾自开口,指着周庆那条空荡荡的袖子,看向陈伏:“朕记得陈公是常州人,十五年前徽州一站不知道陈公还记得吗?”

陈伏沉默片刻,开口道:“臣当时任大常县县令,大常县正是常州和徽州交界地。老臣记得,那年蛮子打得很凶,我朝三十万大军死了十万,才勉强险胜。”

“若是当时徽州没守住,当如何?”易沉淡淡道。

“常州徽州二州沦陷,军民尽死,臣亦死。”陈伏似乎陷入回忆中,也就是那一次,他才显露才华,战争结束后他就一路青云。

易沉轻笑:“这老头的胳膊,就是那时候丢的,他杀了两个蛮子。论起来,可算得上你的恩人?”

一听到杀了两个蛮子,方才还战战兢兢的周庆面色立刻红润起来,整个人背都挺直了,这是他人生中一等一了不得的事情。

陈伏抬首:“是,此人算是臣的恩人,亦是大宁的英雄。”

“可他回来只拿了五两银子就被遣送了,后来这十五年,朝中无人给过他一个铜板,他保家卫国,大宁却未曾保护他!”易沉声音高了起来,他步步紧逼。

“他的父母是病死的,他没钱抓药救自己的父母,他的哥哥妹妹是饥荒里被饿死的,他没银子买粮食。”易沉额头青筋暴起,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陈伏,“他救你一命,可你在京中大鱼大肉之时,他连饭都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