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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前看了下,王建军随行的还有一个人,带了盏加了防风罩的煤油灯,她现在已经腿软了,就是能跑出去,也会被抓到的,到时候该怎么说?!

“到我身后来”低沉粗嘎的声音像是破碎的黑陶瓦罐子,显得很诡异,却像是救命稻草一样让不知所措的聂曼卿迅速的爬了过去。

沈修然虽然营养不良了很久,不过骨架子放在那里,即使是坐着,也将挤到了他和墙角之间的草垛子中缩着的聂曼卿遮盖的严严实实。

王建军紧了紧身上的厚重的军大衣,打了个饱嗝,喝了口手里搪瓷缸子里的已经不太热的浓茶冲了冲刚才吃了几块大肉片子的腻味儿,解了渴,严肃的表情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这个村儿还算识相,招待的不错,不过要是有个暖床的就好了,想到这里,他那双看似威严正义的眼睛露出猥琐,手不自觉的搓了搓,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在回味上次在邻村尝到的那俏寡妇的滋味儿。

“您不是说主席教导我们对待阶级敌人要像冬天般严酷吗,咋滴大晚上的还来送吃的啊”王建军身边是一个老头,是这个村的村长,提着煤油灯,手里还拿着一个搪瓷碗,里面装着看不清颜色的东西。

“老村长啊,你是老党员了,可这觉悟可不算高啊,优待俘虏可是我军早就提出来的,更何况我们这是人民内部矛盾,要用我们的善心和革命精神来感化他,让他成为人民的一部分,扩大人民的队伍…”王建军收回绮思板着脸说道。这样道貌岸然的说着,他其实只是因为冬日夜长无聊,吃完饭出来消消食,也找点乐子,看看那人的惨象就能让他睡个好觉,要是那人能惨叫几声哭两声讨饶的话,他倒是可以考虑给他加个破棉被度过这一夜,否则可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您说的对,说的对”老村长哈腰说着,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这碗里的东西已经馊了,挑剔点的农家猪估计都不会看一眼,更何况人了,哎,这是什么世道啊…

两人话说的声音不大,因为距离近了,还是被沈修然和聂曼卿听的清清楚楚。沈修然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下仍旧如聂曼卿看到时那样一动不动,只是眼睛是半阖着的。聂曼卿此时缩在沈修然身后不住的发抖,听到那越来越近的声音抖的更厉害了,手不禁抓住了沈修然的背,那早就破败的衣服一下被她抓出个洞她的手指也触到了他像是冻土层一样硬梆梆没有温度的背,手中那还热烘烘的红薯贴在了他的背上,传来的温度和触感一时让沈修然忽略了他即将又要面对的羞辱。

几头牛有了反应,哞哞的叫了起来,老村长呵斥了几句,便安静了下来。

王建军接过了老村长的灯走进沈修然,仿佛不经意的踩了踩他本已受伤的膝盖,黑暗中那已结痂的地方慢慢的渗出血,沈修然依旧没有动分毫,连脸上的表情也一如他在被批斗时一样,在他身后的聂曼卿却感觉到了他更加紧绷的后背。王建军嘴角溢出冷笑,他拿着灯靠近沈修然的脸端详了一番,看着这张在早几年嚣张跋扈的脸如今一副死人相心里泛起满足感。

“你可认罪?广大人民都是宽容的,只要你承认错误接受人民的改造,和你那走资派父亲划清界线,你就还是一个…”王建军端着腔调说着,突然对上沈修然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在他本就被折磨的狰狞的脸上显得诡异之极,在灯光下泛着血红,发出要噬人一般光,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如利刀出窍一样带着锋利,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穿透力,让王建军忍不住抖了下,移开了目光,那一瞬间他很不自然,觉得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所依仗的“正义”支离破碎,他也怕了,那凶残的目光让他觉得如果这个人真的死了肯定会变成厉鬼将他的骨血拆离,剥吃的干干净净,丝毫不剩…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他勉强的冷笑了声将自己手上已经冰凉的茶水泼在了沈修然身上,冰冷的水渗透那单薄的衣服,让沈修然背后的聂曼卿触到后抽了口冷气,动了下,草垛发出了嚓嚓的声音,王建军狐疑的眼神还未到,就听到粗哑的声音响起,从喉间钝钝的漫出,仿佛来自地底一般,像是腐朽的铁皮摩擦在一起,又像是鬼怪的在哭笑不得一般,吓的王建军手中的茶缸子跌落在了地上,后面的聂曼卿瞪圆了眼睛一下子不动了,呼吸屏住,连颤抖都没了。沈修然也没想到自己只是想遮住聂曼卿那点声音的冷笑竟然是这个味儿,感觉到背后不再颤抖,想必那个小东西肯定被自己吓傻了,竟有丝好笑涌起,顿住了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