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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影响不了我。”欧也妮继续笑着说:“因为她从来没有得到过我的信任。”

“为什么?”葛朗台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家里你明明对她言听计从,不管她让你做什么你都不会拒绝。”

“因为她姓泰伊古。”欧也妮给葛朗台揭晓答案:“我写信给在巴黎的台格拉桑先生,知道特劳丰家庭没有破产前,有一位小姐,嫁给泰伊古侯爵。很不幸,那位泰伊古太太跟我的家庭老师一样,因为赌博欠债无力偿还,不得不长居乡下。”

这一次葛朗台没有掩饰自己的沮丧:“你竟然不信任你的父亲,宁肯写信给外人调查他给你请的家庭老师。”

“相信我,父亲。”欧也妮的神情很郑重:“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利益是一致的。所以,我真的打算去巴黎,并且接管台格拉桑先生手里的公债。”

“你疯了。”葛朗台竟把双手合十望向黑乎乎的天花板:“你连公债怎么买卖都不懂,就想接手台格拉桑?你去巴黎住在哪里,你会让巴黎把我们吃的骨头都不剩的。”

“我只是写了一封信,格拉桑先生就把一切都告诉了我。别人也同样可以从他的嘴里问出我们的信息,不是吗?”欧也妮寸步不让,说出最让老箍桶匠担心的事。

他犹豫,他挣扎,他在自己财产安全与跟欧也妮博弈之间纠结,不时的看欧也妮一眼,再低头算计一番。没有人能知道短短的时间里,葛朗台的脑袋里想了多少东西,可是他看向欧也妮的时间越来越长,分明是有了主意。

“台格拉桑每年都会按时把三厘利息送回索漠,你能吗,小姐?”葛朗台要向女儿要一个保证。

欧也妮知道公债的本金最终会达到六百万法郎,每年光是利息就有十八万法郎。或许现在葛朗台手里的公债还没达到这个数目,可是每年的收益却能让欧也妮做很多事。

因此她冲着葛朗台笑的很纯良:“爸爸,巴黎的消息瞬息万变,王上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公债涨或者跌。您真觉得,我每年把公债的利息都运回索漠是个好主意,而不是让它们在巴黎的市场里打上几个滚?”

葛朗台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当着女儿说过这些资金运转上的事儿,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知识——关于公债的涨跌,的确可以由达官贵人们操纵,不然葛朗台也不会直到台格拉桑去巴黎后,才把手伸向公债。

“可是咱们头上并没有贵族头衔,王上不会接见你,那些达官贵人们不会招待你,他们的客厅你进不去,就得不到那些消息。”葛朗台指出欧也妮话里的漏洞,心里却巴不得她能说服自己。

欧也妮笑的还是那么纯良:“爸爸,你忘记特劳丰庄园了吗,您有四五十万法郎的年收入,名下有特劳丰这样的领地,有诺瓦叶修道院,您还做过索漠市的市长。运作一下,您至少可以被封为男爵。”

“我们不能忘了泰伊古太太,她在巴黎可不是默默无闻的人呢,有她帮忙,我觉得您到秋天的时候,就会被人称为德葛朗台男爵大人了。”

不能增加财富的爵位,对葛朗台来说没有吸引力,倒是家庭老师再次被提起,让他难得的有些不自在:“你不是说不愿意她再留在家里吗?她真的不适合出现在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