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笑又有很多不同,宣狐秋的眼神变得悠远绵长,面上的笑容却是天真的,仿佛一下子被注入了活力,整个人都不同了,如同神庙供奉的狐仙娘娘显灵,活了过来似的。

有那么一瞬,宁娇娇甚至觉得,这位阿秋姐姐也没有比自己年长很多,虽然面容成熟些,内里却该是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

宣狐秋一手拿起花环,指尖在已经泛黑蜷起的花瓣上,像是想要触碰,却又不敢。

她将花环递到了宁娇娇手,轻声道:“劳烦娇娇替我将它带给九重天一位名叫咎伋的仙官,告诉他,别等我啦。”

……

……

有宣家帮忙,婚宴的一切事宜都进行的很。

“大师兄,我觉得这件真的可以了。”

宁娇娇生无可恋地站在太叔婪面前,木着脸仍由对方打量,嘴上不忘棒读着夸赞:“你看这件衣服色彩正红,刺绣精致,就连衣裙上的凤凰都是栩栩如生的,哇,多好看啊!”

刚赶来月山的太叔婪还不等宁娇娇和他聊聊近日见闻,就不由分说地将她和柳无暇一道带到了房内,‘嘭’得把门一关,直接将储物戒里的一堆喜服拿了出来,层层叠叠的锦绣如同晚霞落尽时染红散在天边的红云,几乎将宁娇娇所在的客房堆满。

迎着宁娇娇充满暗示和期待的目光,太叔婪打量了半晌,摇摇头:“我觉得不行。”对着宁娇娇骤然垮掉的神情,太叔婪扬眉道,“这衣服刺绣精细,颜色倒是很正,可惜底色太红,看着让人无端”

宁娇娇脸上终日未改的淡笑终于在太叔婪不讲理的攻势下碎裂,她怨念地看了眼以扇掩唇,正在扇后偷笑而不发一言的二师兄柳无暇,抽着眼角道:“可这已经是第三百五十七件衣服了,大师兄,你这些喜服我一天穿一件,都足够能穿一年,总不见得让我都试一遍吧。”

太叔婪伸出一根手指在宁娇娇面前摇了摇:“错了。”

“不是一年。”太叔婪慢条斯理地摆弄了下自己墨蓝色广袖上的褶皱,抬眸微微一笑,“这只是我储物戒的三分之一罢了,若是都拿出来,起码能穿四五年不重样。”

宁娇娇:“……”

输了,是她输了。

柳无暇终于绷不住笑了出声,见门内两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他,不等忽觉不妙的柳无暇溜走,就听两个声音齐齐开口——

“二师兄!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穿着件很好看?”小师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

言下之意,便是她不想继续试了。

“二师弟,你是不是也觉得,小师妹值得更好看的嫁衣?”太叔婪眯了眯眼,含笑看着柳无暇,语带威胁。

言下之意,就应该继续试。

不过若是让太叔婪由着性子来,恐怕能试到地老天荒,这婚宴都不用办了。

柳无暇:“……”

他沉默了几秒,先是转向了宁娇娇,微微叹了口气:“娇娇,这也是你大师兄的一片苦心,毕竟等你飞升之后,我们就很难再见了。”

宁娇娇怔忪,搭在衣带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将那嫁衣捏成了一团。

分明是喜气洋洋的红色,如今看来竟变得无比沉重。

这段日子,宁娇娇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情感,她故意不去想这些必须面对的未来,只执着于飞升一事,可如今柳无暇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将她一直以来试图掩盖的事实直接戳破。

“——所以你这次就听大师兄的,多试几件吧。”

柳无暇对着宁娇娇眨了眨眼,语气轻松道:“师兄们虽然没有师妹你那么好的天赋,但是想来最多再过个两三百年,飞升上界也绝对没问题了,这几百年,就要劳烦师妹在上面多等些时日了。”

太叔婪立刻跟上,就在刚才的瞬间,他不知何时给自己一键换装,又变成了那眉目肆意妩媚的女子打扮。

“师妹就听我一次吧。”太叔婪掏出不知何处的帕子轻轻擦拭着不存在的眼泪,故意做作地拿腔拿调,“难得师兄准备了这么多,就盼着能将小师妹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嫁。你想想,若是当场飞升,这衣裳是要穿到九重天上去的,千万不能随意,不然丢的是师妹的脸。这些衣服师妹能多看几眼,我这做师兄的也高兴了,若是当真没一件合适的——”

“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