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先是心头一跳,接着皱眉,再然后他想起来小说中李稷带领人马杀到大殿之上,惠帝便已经吐血身亡了,想必,他那时就已经是肺癌晚期,并不是被李稷气死。

陈元低下头,半天才斟酌着开口问道:“姑父,神医如何说?”

“你这是关心朕?”惠帝瞪了他一眼,随后又道:“ 苟延残喘罢了,你该为你们陈家感到高兴。”

陈元知道陈家父子把持朝政,和赵家平分大权多年,让惠帝恨的牙痒痒,可惜到死也没搬到陈家,不过树大招风后来还是被灭了全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不过,无论是读小说还是目前跟陈章父子接触,陈元清楚知道他们专横是专横了些,但绝没有要谋权篡位的想法,如今作为陈家一份子,他自是当为他们陈家说道说道。

“姑父,冤枉啊,您这话可真是冤枉死我爷爷和我阿爹了,别的不说,他们对你的衷心,那可真是日月可鉴。”陈元抬头大义凛然道:“您就是杀了我,我也得为他们喊上一句冤。”

惠帝闻言,脸色渐寒,有那么一会,他的眼里好像真起了杀意,如刀如冰就那么落到陈元身上。

陈元喉结滚了滚,继续大着胆子说:“我知道,这话你断断然不会信,毕竟,”他略微顿了一顿,豁出去一般接着道:“我阿爹和爷爷掌握朝中大权,而您却是个没什么实权的皇帝,莫说是您了,即便是我,都恨的牙痒痒,恨不得……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哪有君被臣牵制的道理。”

这番话让惠帝的寒意渐收,目光就盯住陈元,表情里有些许复杂,嘴唇微微张了张,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见他没发火,陈元悄悄松口气,稍作沉默,便又道:“可这朝堂之上,又不止我爷爷和我爹,赵家父子亦是如此,当然,姑父您对他们也是恼怒的很,可……”他抿了一下唇角,犹豫着接下来的话要不要说。

还未作出决定,惠帝扬眉道:“可什么?说啊,朕听着呢。”

陈元立刻道:“那我若是说了,姑父您不许生气,不许跟我计较,更不许要我小命。”

这话叫惠帝不可抑止弯了下眼角,看着他哼道:“你个小混蛋,出言不逊,目无尊卑,还敢跟朕讲条件?我看你是真活腻了。”

陈元叹气,小声嘟囔:“那我就不说了,保命要紧。”

“不说还是得死!”惠帝朝他吼了一嗓子,随后靠着椅背有气无力道:“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朕恕你无罪。”

陈元一听,立时笑了,放心道:“姑父,我说句让您不高兴道话,如今您受制于臣,还不是您自个一手造成的,您十岁登基,起初为安稳,便设立两个丞相,您一开始想的是他们平分兵权,可以牵制彼此,斗个你死我活,您好坐收渔翁之利,哪里想,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们牵制是牵制了,斗也斗了,可就是没斗个你死我活,不仅如此,还把持朝政平分大权,让您这个天子硬生生成了没实权的皇帝,您心里有气,有恨,有悔,可我有一点不明白,您明明是个有能力有智谋的皇帝,怎么就这么些年都没能摆平陈赵两家。”

说完这么一席话,陈元已经做好了被惠帝骂甚至打的准备,可好长一会儿,惠帝都冰着一张脸不发一言,见他这副反应,陈元心里更没底,旁的不怕,就怕他跟李稷那样憋着大招呢。

陈元提心吊胆的偷偷观察惠帝的脸色,屋里安静的吓人,他犹豫着,好半晌斟酌着开口问:“姑父,您说我的话可有几分道理?”

“非常有道理,我自个一手造成的,活该。”惠帝颇为自嘲地笑了,他拿起那个锦帕在手里看又看。

陈元忙道:“姑父,侄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惠帝没看他,依旧盯着手上的锦帕,恋恋不舍的摸了又摸,片刻才抬眼看向陈元,似有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才道:“你这臭小子,素来混的没边,如今也敢妄谈朝堂之事,还说得有一些见解,说吧,从哪听来的?不对,应该是谁教你的?总归不是你爷爷和你阿爹吧?他们若有这样的见解,该早早把实权教出来了。”

陈元这最后一句听得太懂了,立刻保证道:“用不了多久,我爷爷和阿爹定会交出实权。”

惠帝给了他一个眼神,没说别的,只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跟李稷好了,都是一家人,他们自然不会坑您和您儿子。”陈元自觉这话颇有说服力。

可哪里想,惠帝直接大怒,抄起桌上的折子就扔了过去,直接砸陈元身上。

陈元想躲的,但觉得还是挨几下较好,便跪在那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