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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身为太子的弟弟愚笨,总惹父皇失望——而弟弟行三,上头既有淑太妃生的二皇子,即后来的燕王,占了长;

又有郑贵太妃生的温王,占了亲,那是个钟灵毓秀的孩子,极得父皇喜爱。

各个都比弟弟讨喜。

母后私下里说,你是姐姐,得护着弟弟,多在你父皇面前夸夸他。

九岁的弟弟说,皇姐我开始学武了,新来的那参领是谢家的,谢家一向亲近皇兄,处处针对于我。这参领来的头一天就在校场上摔我个大马趴!他明知我力气不足,撑不开大弓,偏偏拿三石力的弓刁难于我。

长公主笑他瘦猴儿,三石力的弓都拉不开。

后来,弟弟年纪渐长,提到谢家的次数越多,每回提起时总是恨得咬牙,阴沉着脸。

他说:“谢家满门名将,老将还没归隐,嫡孙就站上了太和殿,一家三代同朝为官,不知避嫌,枉为人臣。谢家站在老大那头,舅父却是一个文官,我如何能不受掣肘?”

长公主便当真上了心,去校场上瞧谢家那孙子。

去时,他正与人比武——金吾卫啊,皇帝跟前的亲卫军,卫所里头多少小将都是被父辈填塞进来的银枪蜡头,他却能文能武的,起了个风流蕴藉的名儿,叫“谢蕴”。

提前想好的刁难没下得去手,长公主想:此人非宵小之辈,不该愚弄他。

那时仗着年少,爱与恨都来得直白坦率,心悦一个人,远远比厌恶一个人更快。

父皇亲自指了婚,出嫁时候十里红妆,从东华门到升平坊多远啊,漆成大红的玉辂还没出宫门,打头的嫁妆已经走到公主府去了。

那段美梦总是浮光掠影般一闪而过,吝啬得很,连谢蕴的脸也始终蒙着雾。

然后,就是后半场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