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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唐夫人声调轻快,揶揄他:“这下全京城都知道荼荼心气儿高,进宫都瞧不上;又有个脾气厉害的爹,连皇上也叫你气个倒仰,将来还有什么人敢上门来提亲啊?”

唐老爷木讷半晌,沉痛地一拍脑门:“我忘了这茬了!”

唐夫人捂着嘴直笑。

两口子这么多年没拌过嘴,唐夫人爱唠叨,总计较琐事,叮嘱过的话来来回回念叨三五遍,有时一家老小都烦她,唐老爷自有应对的法子——如今顶梁柱撑不住了,家里没准还有难临头,唐夫人却也不慌,撑起了当家主母的风范。

唐荼荼在外头听着,忽然觉得难堪,举步匆匆,离开时竟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她从重阳宴上就生出的愧疚,一丝一毫都没消解,反而越积越深了。

她怨自己不会说话,没长一张如簧巧嘴,宫宴上没直接回绝太后,把这麻烦留给了爹爹。

怨自己至今也没有坦诚“我不是唐荼荼”的勇气,怕这话说出去了,便没有一丁点的余地了。

天大地大,除了唐家,她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家里顶梁柱一病倒,晚饭就聚不齐人了。唐夫人留在卧房里侍疾,珠珠肿着俩鱼泡眼,这孩子倒并不是哭得多惨,她是一难过就揉眼睛,揉着揉着就成俩鱼泡了。

唐义山什么也没问,照顾着俩妹妹吃了饭——油腻的炸食不许多吃、喝粥不能只舀清汤不舀米、米必须吃完。

对上荼荼,倒没有什么好叮嘱的,荼荼今儿吃得没往常多,这几天,她这食欲总是一阵好一阵差的。

唐义山多瞧了妹妹几眼。少年照旧是一双温和清透的鹿眼,仿佛什么都看透了,又仿佛什么都不知道。

吃完饭,珠珠跑去找爹了,他二人帮着仆妇收拾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