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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人听到这句,全屏住呼吸望来。

他们甚至还没想明白“截去腿”的人是什么样的,听到能保命,连忙扑上来抓住了这根稻草:“我家愿意一试!”

“既如此,且等我一日。”

杜仲望着院里那棵秃头老树,淡淡说:“我得翻翻医书,背熟步骤……截肢术,我师父亦从未用过。”

“但你们需得想清楚,截去腿,他就只剩半截了。”

黄夫人呜咽声止不住了,抖个不停,黄家全家没一个能顶门立户的,全依依盼着她拿主意。

半晌,黄夫人止住了抖,咬牙:“我这就回去变卖家财,就依你们!治活治不活都听天由命了。”

“小杜神医要给人截腿”的消息,不出半日,传得整个衙门都知道了。

衙门里从前衙到后院都静静悄悄的,全等着杜仲看完医书,早早熄了灯。谁也不敢吵,要让小神医睡足四个时辰,耳清目明了,明儿才能不出岔子。

满衙门连官带仆将近百号人,惊疑的,好奇的,不看好的。彻夜难眠的黄家人临时抱佛脚,抱着菩萨念了一夜的佛。

只有唐荼荼这个后来者知道,这是真正有着跨时代意义的手术。

前人的截肢术截手指、截脚趾,病端都在肢体末梢,过往史载医书里,从没有过以规范的手术流程、行双侧大截肢的先例——战场上一刀斩断腿的不能算。

唐荼荼心里不安稳,听着外边呼啸的风声,辗转反侧。睡意刚来,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一盏灯,飘飘悠悠引着她向不可知处。

她分不清自己是站在此时此刻此地,还是古往和后来的交汇口,仅仅做了个历史的见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