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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你们小辈去玩罢。荼荼,明日见。”

他在一声又一声的“掰掰慢走”中远去,被这群自小修习礼仪的小混蛋梗得心肌麻木,梗得走岔了路,踱着步子从大门出去,又一步一个铁脚印地绕了半个印坊,才回了侧巷的马车上。

晏少昰喝了一停茶,把胸中郁气一口一口地吐尽了,才唤:“叁鹰。”

叁鹰:“哎,小的在呢。”

晏少昰:“茶花儿,是什么说法?”

叁鹰头皮发麻:“就是……他们几个闹了点误会。”

他把什么花笺拜帖,什么大姑二姥姥耳朵背的前因拿出来一讲,惹来殿下冷笑一声:“一伙人全不识字?是一群目不识丁的酒囊饭袋?”

叁鹰连连点头:“那必然是几个胸无点墨的庸俗小子!”

等里头喘匀了气,叁鹰才慢腾腾地措辞。

“奴才是这样想的,姑娘的名儿,一个荼荼,一个鹤霄,一个是爹娘给起的乳名,一个是您给起的,这哪个外人配叫啊?叫一声茶花儿,姑娘听着高兴也就算了。”

“唐二听着这错名,高兴?”

叁鹰倒吸一口气,隔着虚空给了自己三嘴巴,他嘴一秃噜,又说错话了。

车里不吭声了。

盛朝的官话也叫雅言,历朝历代的字音都有不同演变,但只有京城所在的地方才是正音,才是国韵,才是天下通语。这“茶花儿茶花儿”的,尾调勾出三个弯,乍听总觉得轻贱了她。

晏少昰把脸上糊着的薄皮面具摘下来,细细去看——双眼剩两个窟窿,嘴也是窟窿,唇厚,鼻翼丰,上头还缝了胡子,唇上的八字髭像两撇鲶鱼须,底下还有一撮山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