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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房里的灯亮了半夜,守门的侍卫不知他在里边做什么,也不敢探头,只当是殿下高兴今夜打了胜仗,无心睡眠。

“就睡了。”晏少昰挥熄烛火。

他手枕在脑后,望着高窗漏进来的月光出神,蜷起的手指有点痒,起身往书案那头望了一眼,又合衣躺下了。

他总想给她写点什么,只言片语也好,可是赶不上了。

明日十七,该是她的生辰了,是“唐荼荼”这具身体出生的日子。

哪具身体也罢,别人都祝她好的日子,缺席了一个他,总是不美的。

他离京前就备好了生辰礼,不知道这年纪的姑娘喜欢什么,备了好几样。这些天悖着心思,成心不去想,拖延到了这一日,终于觉得“迟到的礼物”是一样遗憾了。

次日清早杀猪宰羊的,军营里终于有点过节的意思了。元宵节当天稀稀拉拉挂出来的灯笼,一下子密集了许多。

这群糙老爷们胡子一把懒得刮,却各个都会缝衣补袜,糊个灯笼不过三两下的事儿。

江凛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长身体的年纪耗空了精力,后遗症也来得又疾又猛,他全身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关节缝都是疼的,自己舒展了好半天。

昨日追杀元人,战死八百余众,歼敌大概有个四五千。

这是大捷,司老将军做主,连同军事演习中十几个重伤不治的亡兵也全划到了歼敌的死伤里,同样拿的是两倍抚恤金,老将军却说这样“体面”。

因为杀敌而死,总比死在自己人手上听起来体面多了。

江凛一路走去伙房,昨儿跟过他蓝营的几个副将校尉都喜气盈腮,笑呵呵地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