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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想浅了。”陆明睿忍不住截断他的话,又慢条斯理说。

“当初咱们弃了赤城,一万余苍狼军为护着百姓撤退而战死,多少人没了家,多少子女没了父亲,老人丧子——赤城十二万百姓人心不齐,苍狼军中余下的三万精锐,心里边多少也会记恨大军来得不及时。”

司老将军吹胡子瞪眼:“老夫几百里驰援,仅仅五日就赶过来了,怎么来得不及时?再快也得赶到才行啊!”

陆明睿静静道:“人心不可推算。葛家与晁家两门镇守赤城三十年,在赤城驻兵心中就是北境的天神,天神陨落,一家妻母老仆死绝,只剩一个祖奶奶疯疯癫癫,盼着自己的重孙还活着——要是连这孩子都找不回来,咱们如何向赤城百姓交待?”

“那也不能……”

晏少昰听他俩嚷嚷累了:“不必说了,我亲自去。最近没有开战的契机,咱们的火炮兵都练成熟手了,蒙哥不会轻举妄动。”

怕司老将军再阻拦,他又补了句:“我去三日便回。”

终于把老将军最后一句也堵住了。

廿一在旁边听着,神情动容。

去年五月,葛帅战死,其三岁的独子被耶律烈抢走的消息传到京城。廿一亲耳记得殿下的话。

殿下说:生死有命,只愿这孩子死也死得干脆点,别认贼作父,成了耶律烈的刀。

廿一记这话记得深刻。

为奴为婢久了,吃喝不愁,常常误以为自己是个人了,忘了他们这些影卫不过是主子手中的刀——主子对挚友遗孤尚且如此,对他们这些不能见光的影子,又有多少怜惜呢?

而此刻,那点儿不值一提的心结,又随着心脏蓬勃的跳动挣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