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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少昰踩着开宴的时辰才从坤宁宫过来。

他是今日的头面,进门后,大臣们一整气氛,各个不吝赞美之词。国丈爷没作声,可夸的是自家外孙,眼里的笑收不住。

酒过三巡后,满殿的文臣露了醉态,说的话渐渐跑了味。

“启禀皇上,边军出师大捷,微臣心中激荡,借这酒兴更是恨不得长啸三声,求皇上恕臣醉了酒,笨嘴拙舌言之无序,且先叫我一吐为快!”

文帝畅快笑道:“爱卿直说便是。”

这文臣一开口,哪里笨嘴拙舌,言辞分明讲究得很。

“太|祖壮年时曾三征漠北草原,三次败兴而归;先帝爷还在时,也惧怕蒙古铁骑,屡屡在长城上增筑峻垣墩堡,竖起坚壁以御边——而今,皇上您一出兵,就一举荡灭蛮夷威风,此乃不世之功,必将功盖千秋名垂万古啊!”

“回头再看,皇上膝下有太子殿下,又有二殿下,二位殿下文韬武略,咱们又有精兵良将,九大边城,踞有雄兵百万,何惧蛮夷祸乱之患?依臣看,吾皇扫除海内荡平寰宇也不是难事啊!”

晏少昰噙着笑,看那年轻的臣子是大前年考上来的探花郎,升得倒挺快,去年还是绿褂,今年就穿上了绯袍雁子补。

平时看着还是个俊逸小生,再好的容貌,喝得烂醉信口开河时也显得丑。

皇上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叫殿前监赐了一樽御酒,可底下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皇上听了这话是极高兴的。

一时间,满殿都是褒扬称颂声。

什么“千载之间,继尧舜大治者唯皇上一人”,什么“二殿下屏藩大功,实是我朝之幸”,“不如咱们挥兵北上,雄狮百万过黄河,去草原杀他个来回”!

各个说得豪情万丈,兴尽时叫得几乎破了音,一人一句没个消停。

赐下的御酒都是宫中藏了几十年的佳酿,先头谁也不说话时,晏少昰喝得畅快。这会儿君臣尽欢,说两句话就要夸他一句半,晏少昰反倒觉得倒胃口,不论谁起身敬酒,他也只举杯沾沾唇,越到后边,越牵不起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