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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漫天星辰全合上了漠北的夜,他想起冬天那些个夜晚,点一簇篝火,坐在土丘上读她的信。她字大,并不伤眼,就是每一封信都写得啰啰嗦嗦,赘言连篇,看着看着就要陷进哪一截回忆里去。

反倒是人在跟前的这一刻,晏少昰没敢看她,闭上眼,把壶底的葡萄酒慢慢饮尽。

唐荼荼吃了一块点心,又吃了一块,把肚子的余缝也塞满了,看看夜色,“二哥,天晚了,再吹风要着凉的,我也该回家了。”

“嗯。”

晏少昰应了声,被晚风拽进更深的醉意里。他膝头支着一只肘,把鹅颈靠当枕头,半闭着眼睛看她,只应声,懒洋洋地不动。

唐荼荼便朝着四边喊:“叁鹰?芙兰?年叔?人呢?”

晏少昰笑吟吟听着。

没他首肯,四处十几个影卫谁会作声?全猫着腰蹲着,竖起耳朵尖。

唐荼荼望望楼下,“他们怎么都没跟过来……要不劳累二哥再把我原路送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我真没记住路。”

晏少昰又嗯了声,还是不动。

他晚上喝的酒不多,但也不少,看这样儿半醉不醉的,唐荼荼拿鞋尖蹭了蹭他的绸面鞋,也没把这大洁癖激起来,只好自己过来伸手拉他。

“快点嘛。”

尾调带着点软。

她眼睛很亮,像月亮又慷慨地赠了他两汪酒。晏少昰落在膝上的那只大掌舒展开,竟真的伸手握上来,借势要起。

唐荼荼怕拉不动他,立马咬牙使劲,就差原地扎个马步。可等二哥真起身的那一瞬,她才觉得不怎么重,于是这不合适的力道反倒拉得自己一步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