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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贡鲜就三样,大黄花、鲙鱼、胜芳蟹,撑死了再加个虾米虾酱。至于什么石夹子比目鱼,什么长条的带鱼,诸鱼中至贱者,因为捞上来就是死鱼了,谁敢给皇上吃死鱼?”

“大黄花和鲙鱼遂成了上等鱼,拿深抱桶盛满海水,一桶一桶地装起来,还能活一两个时辰,要这么活鱼活水地运到宫里去——黄花清蒸清炖最鲜美,鲙鱼蘸汁吃鱼生。”

“像这些仔细挑出来的是二等鱼,给有钱人吃的,要用冰鉴装,一路上沿河都有藏冰窖,时时补冰,待送到京城,鱼皮硬而肉不僵,做糖醋浇汁也美得出奇——可一路用冰,那能便宜么?大酒楼一桌席面卖五两,光鱼就占一两半。”

“三等鱼就是死透了的鱼了,鱼肚里反了腥,只能红烧酱爆。但海鱼再怎么也比河鱼味儿鲜,京里爱吃这口的多了去。”

“姑娘要是去路边小食肆吃饭,看他家鱼新不新鲜,就看厨子敢不敢做清蒸,死鱼做清蒸,那味儿尝一口就知道。”

“……原来如此。”

唐荼荼撑起个笑,不大听得进去这一通美食经。

在这盛夏天、鱼病高发的季节,给皇宫运活鱼,大约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的差事。冰鲜冷链虽费劲,好赖占住个食品安全,送进宫的鲙鱼却是做鱼生用的,路上稍有延误,太阳焐得细菌超标了,能给皇上娘娘们吃出个脓毒症来。

贡鱼挑拣一轮,一等二等鱼再挑拣一轮,刚死的鲜鱼要放在市场上卖,剩下的碎鱼、小虾、海簸箕,渔民留着自己吃,因为贵人不碰这些腌臜东西。

整个海滨经济都围着那一小撮上等人转。

别人看稀罕,看热闹,唐荼荼越看越窝火,索性扭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