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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对所有阶级相关的东西敏锐得过了分,想来想去不痛快,只能掐断这念头。

唐荼荼只想找着村里的淡水井,提两桶水,盛满丛家姑娘的水瓮,他们一大伙人不能大摇大摆来,拍拍屁股走。

水井离海边不远,排着老长的队,村里的百姓吃用洗衣全靠这几口井。

队伍这样长,还是能一眼辨认出什么是疍家佬儿——疍民不论男女,都是破衣烂裳,乞丐装束,他们不像别的村民提桶挑担,而是端着破罐烂缸来打水的。

也有跟着爹娘上岸打水的娃娃,骨头瘦得像一把柴,却各个挺着个大肚腩,常年不洁的食水在他们肚子里结菌,腹中胀气是常事。

小孩儿背后大多拴着一截圆木,木头中间打个眼,两臂上以双股绳一绕,就把这几斤重的圆木拴上了孩子的背——这是疍家娃娃的救命绳,孩子太小,下盘不稳,怕一脚滑进水里来不迭救。

这些疍民,几乎是把“可怜”二字写上了脸。

可渔村并不富庶,臭鱼烂虾大锅烩、房上两片破瓦遮风的穷人家,生不出几颗慈悲心肠。

打水的村民们看见疍家佬儿,会把手放在鼻子前,装模作样扇扇味,鄙夷骂着:“今儿都要请神了,怎么还来?”

排在队伍最前边的疍家佬儿窘迫地挤出个笑:“今儿打好三天用的,后头两天不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