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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铃铛家在江南,席四少爷有心送她回故土,把停灵守灵都省了,丧事一切从简,要赶在头七前把人送回老家去,其间千二百里,上了水路昼夜不歇地往南走,才勉勉强强能赶上,所以今日就要盖棺了。

一个生前咬着牙当花魁的名妓,大概喜欢的是繁花锦绣,这灵堂素净得出奇,只有黑白二色,没吹打班子也就罢了,连葬花也是白的。

花圈是西洋的舶来品,盛朝还没有,但年轻人尤其是女孩们离世,家人都会准备几坛花,花市上专门有做这营生的,鲜花就种在推车上,拉来拉走都方便,连上姑娘生前喜欢的东西,铺铺张张摆满一堂,让姑娘家最后漂亮风光一回。

棺材还没钉,要等到吉时才能盖被,里头的巧铃铛孤零零睡在那儿,一身首饰除尽,白惨惨的没点颜色。

“春先生,劳烦。”

唐荼荼从背包里取出一串金铃铛,银项圈圆润,金铃壳厚实,是很好的做工,又大解开背包递给席春,满包里盛满了纸叠的白菊花,是今早她带着母亲和珠珠一起叠的。

这小孩似的玩意,惹得席春牵了牵嘴角:“姑娘有心了。”

人太少了,班头检查了几遍祭具,扮亲朋好友的演员人人走了好几趟,也没拖磨到吉时。席春过去请示少爷的意思,见少爷点了头,班头精神一振,抑扬顿挫地读了几条挽联,又唱道:“盖棺早一刻,投生早半程——”

扮戏的人全提了口气,哭声立刻高亢了一大截。

唐荼荼看了看日头:“能稍等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