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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时候,家里还不穷的时候,我爹给地主老爷养猪,就是这样拴猪的,防着猪跳出圈……小猪会跳,小猪跳得可高了。”他在自己胸口比划:“能跳到我这儿。”

半大孩子没着没调说着屁话,“拴猪”两字,直喇喇地刺着人心。

丛有志没吭声,偏头往旁边瞧了瞧,阎罗扒拉着马草,给他快断气的媳妇刨出个洞,人裹在里边勉强能避风。

呵,老阎家当了几代的屠夫,到了了,倒出了个痴情种。

丛有志意兴阑珊地嗤了声,后脑枕着手臂,听着下层舱室里乱糟糟的动静,心里的火始终翻腾着没熄。

看守他们的差役是登州口音,他听得懂七八分,几人絮叨的声音顺着风流进他耳中。

“……这群痨鬼,不会嫌咱们苛待,扭头去跟官老爷告状吧?”

“官老爷?呵,官老爷管的是良民,这都是什么人?这些都是偷砸抢掠的地头蛇,回去不是砍头就是发配,谁管他们?”

不是砍头,就是发配。

丛有志嚼着一根马草,从怀里摸出那把匕首,拿吸水的布条裹了刀身,只留一个能杀人的刃尖。他给后头几个青年使了个眼色,几人悄无声息地坐起来,割断麻绳,躬起身,借着夜色朝差役摸过去。

这些差役,不知是民兵还是登州的水员,衣裳都是麻黄色,只要换上这身皮,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扮成差役,等船靠了岸,再寻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