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从软垫上起来,书简的墨迹已干,小斯自觉过来卷起竹简,书中字迹遒劲凝重,笔势匀圆规整,很难想象以自家大人如此阴戾的性情却把大篆写的这样好。

日落镜缘乌云起,黄昏海水泛黄色,长堤由岸边伸往水中,子文坐在边上,右手持剑,左手拿酒,对着天空一敬,淋在剑身上,留一口喝下。

酒瓶从手中滑脱,‘扑通’一声掉水里,大海绵长的去向像是子文无法预知的将来,不知道到哪里才是尽头。

剑放在腿上,望着天际愈积愈厚的阴霾,子文淡淡地问,“解脱了,现在不累了吧?”

子文感觉‘煞’就坐在身边,却不在意这种感觉来源于孤独还是无趣,“那我该在哪里停下?”海纳百川,一切归于大海,大海又归于何处?

呵,子文无奈地笑笑,风云流转,生死周而复始,何必执着哪里开始,哪里停下,何时死去。

天地间的我们实在太过于渺小,如无倚仗便要放下,身不由己地随波逐流。

煞临死前,用罗网的暗语求了子文一件事,回来后子文在指定的地方拿到了煞留下的书信。

他求我帮他在长满蒲苇的地方看一次海,那是他和弟弟最后分离的地方,饿晕在路边差点被乞丐煮了吃的地方,也是……他被父母遗弃的地方。

怕声音被淹没在海水里,我用尽全力大声喊着,想要那个教我武功,教我点穴,教我辨毒,教我凫水……最终相互残杀的人也听见,“我听了,看了,做了,懂了!你知道么……”

但再重来一百次,子文依旧会痛下杀手。

煞,也是一样。

荧惑荧惑,人心才是真正的灾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