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丽留在了套间外的仆人间, 已经休息了;费茨威廉一家各有各的忙碌,很少会到这一层打扰她的生活;此时,班纳特姐妹们正在隔壁, 却因为极佳的隔音,她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四下寂静, 只有窗外咆哮的风声。

安妮坐在书桌前,唯独点亮了一盏灯。她捏着信封, 犹豫片刻又放了下来,从抽屉中取出了厚厚一打的账本和合同, 又将路易斯爵士留下的空账本、笔和墨水瓶摆在了面前。如同电影放映一般, 来到伦敦后的每一天和每一笔开支变动都浮现在安妮的脑海中。

笔尖在纸上沙沙地划过,安妮的眉头轻皱,如同在罗辛斯庄园的大书房里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她凭借傲人的记忆力和细心留下的每一条账目,将这些日子的所作所思一一记录了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 她现在的神态和动作,都和罗辛斯故去的主人几乎一模一样。

“咚咚咚——”

零点的钟声响起,安妮忽然从密密麻麻的数字中惊醒。她合上了册子,终于伸手去够那封信时,才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被渗漏的墨染黑了。

她随意地扯出一张丝帕擦了擦手,又从抽屉里取出一把拆信刀,小心翼翼地将信件上的火漆揭了开来。

熟悉的、优美的、标致的字体跃然纸上,每一个勾、每一个圈都带着达西那标志性的个人风格。

字如其人,安妮抿嘴一笑,就好像看到了达西那紧锁的眉头和克制疏离的眼神。

【亲爱的安妮,

我正坐在科尼斯堡皇家阿尔贝图斯大学的图书馆的一角,聆听着窗外的鸟语和教授学生们的辩论——给你写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