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没受过这些,你与我又怎会一样呢?”沈听兰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低垂的广玉兰,“你是传承香火的,而我是迟早要泼出去的水。”

“听兰……”

“在父亲眼中,我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他要把我打造成他认为的最好的样子,才能卖个好价钱。”

“别这样说。”

沈听兰苦笑着摇头,“哥哥,你不会懂的。我从小就生活在他们打造的牢笼里,多吃一口饭,事后便会被母亲责训,说我贪口腹之欲,迟早长成覃小姐那般胖模样嫁不出去;多说一句话,又被父亲责训不够娴静;不说话,又嫌我人呆嘴笨给他丢人。

“哥哥念的是私塾和太学,不像我,是父亲亲自来教。写错字背错诗罚抄罚站我都没有怨言,可是我写的看的所有东西,包括自己私藏起来的戏本画卷,他统统都要翻找出来骂我一顿,说我写的那些酸诗,看的那些淫本,简直不知羞耻。

“我身边的丫鬟会把我的一言一行汇报给母亲,我就像一只傀儡,不能有自己的空间和想法。哥哥,你进我房间会敲门,可你知道吗?他们进我房间,从来都是直接闯入,若发现我栓了门,便又借此大发雷霆,痛斥我是不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沈听兰回过头,看着自己兄长眼中现出讶异和不敢置信,轻声道:“哥哥自然不会知道这些,他们从来都不在你面前这样,而我又很能忍耐。可是今天,父亲大约气昏了头,竟当着你的面打我,你过来护住我,他才停了手。你发现没有?母亲也是看你挨了打,才上前来制止,喊的也是‘儿子’,不是我。”

沈信芳走过去包裹住她的手,拉她在窗前坐下,想安慰她:“妹妹,你……”

“我有时候懊恼,为何我没有更多的兄弟姐妹,好分担一下他们投射在我身上的注意力?父亲那么多妾室,怎么就这般不争气,没有一个给他生下儿女?”

沈信芳将妹妹搂进怀里,低叹一声,“别说傻话。我会好好劝劝他们的。”

沈听兰在他怀中窝了片刻,低声道:“哥哥,我真的不想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我喜欢的是潘郎……你明白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