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后,十岁的古林渊垂着头坐在床边,双手抓着床沿,远比他手宽厚的床沿并不适合他抓握。

他的紧抓,给人一种溺水人抓住浮草以求续命的错觉。

之所以是错觉,是因为那低头而掩没的面部,没什么表情却感觉那里头关着一个怪物。

越是容貌稚嫩,越令人悚然。

他刚醒时的确很痛苦,梦境越美好,醒时反刍的疼痛越深。

如果不背着因为烟雾昏迷在二楼的妈妈往一楼火灾重灾区爬,而是返回在三楼房间等救援,或者想办法从窗外下去,那结果就不会是这样了。

他怪罪自己无用,这种情感如同一根根钢丝勒进骨骼里,疼痛窒息到他想动手剖剖看能不能真的在骨头上摸到凹陷皲裂的纹路。

苦难落在他身上他竟连一点缓冲余地都不给自己,丝毫不曾想他三年前才几岁。

但这只是刚醒时,现在他在遏制着自己。

一个少年犯纵火后,不用负刑事责任。

谁想到直接害死自己母亲的人,间接害死自己父亲的人,法律保护他逍遥,谁都会火气往脑袋里蹿,‘嘭嘭嘭’的在脑内炸出回响。

古林渊就感觉心底有一把虐烈的火焰炙烤他的心,连外酥里嫩的过程都没有一下就焦了。

它不断呼唤他做点什么。

最好现在把屋子掀了,毁了目所能及的一切。

他觉得自己该冷静冷静,于是准备出去晨跑。

推开卧室的门,看见他的养母。

“渊儿,过来吃早饭。”

她慈爱的笑着,桌上摆了几样大面上过得去的饭菜。

早上饭她做,中午各自吃各自的,晚上古林渊做。

“您早,我出去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