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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党人还不敢扯旗造朝廷的反,但私下却有太多变通办法可做,那苏州聚集百姓冲击官府,不就是变相的手段么。

这道理实在太简单,枉之前看不清,还真为那五义士叫好,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可笑啊。

叶方霭沉默不语,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家族供他读书考科举,图的不就是有朝一日他能成为朝廷命官,反过头来照顾家族,庇护家族么。现在朝廷要对江南催科,他这探花郎又该如何取舍,是劝族人将钱粮拿出来交给朝廷还是让他们继续和从前一样变着法子抗税呢。

说一千道一万,动别人家的东西,人人都是积极,可真要动自家袋中东西,谁又心甘情愿?

“你不觉得现在和当年何等相像么,同样朝廷没钱,同样朝廷需要江南的钱粮。”

徐元文所言和叶方霭心中所想竟是到了一块。

“你我都清楚,朝廷催科的旨意起有多少实效。江南缙绅和地方官府自前朝就久有勾连,利益相关如大树盘根,我敢肯定,催科旨意下去后,地方士绅多半便是交通官府,贿买书办,隐混拖欠钱粮,万不会把自家腰包里的东西交出来的。”

“这……尔今已是新朝,难道他们还想和从前一样?”

叶方霭这话说的有些心口不一,因为他想的是便是如从前那般。

“在利益面前,没有旧朝新朝说,只有我家的还是你家的一说。”

“徐兄打算怎么办?你家和我家可都是催科的对象。”

“这要看你我是站在自家一边还是站在朝廷一边了。”

“此话何解?”

“若你我二人站在朝廷这一边,知道这内中隐情,肯定将这内情如实奏禀皇上,让朝廷制定比明朝更为严厉的催科,遣派更加得力的人手去做这事。纵是江南激起所谓民变无数,也当大刀阔斧执行下去,绝不循私。但若你我二人站在自家一边,向朝廷奏禀如何动自己袋里的钱财,你不觉得好笑么。”

“唉……”叶方霭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我倒并不担心我家里,而是担心那些人。若是朝廷催的急了,催的狠了,他们就会想着明朝的好。”徐元文有感而发,神情有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