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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打从那天回来我就瞧你不对劲,问你什么又不肯说——这么大的人了,不会自己排解,人都说夫妻同根生,我天天睡你枕头边,你都不张嘴讲讲心事,愣是把自己憋出毛病来?”

唐老爷叹了一声,嘴张开一条缝,又不知道从何讲起,接连叹了第二声,这才把宫宴上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唐夫人听完,恨恨骂了句:“杀千刀的老皇帝!娶一窝女人,没一个活得舒坦的,这个害那个,那个害这个……”

“夫人!”唐老爷惊得差点从床上蹦起来:“你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啊。”

“隔墙是咱家祠堂,有个什么耳!”

唐夫人噼里啪啦骂了两句,才敛了敛脾气。

她自己是个内宅妇人,脑袋里没长出忠君的迂诚,皇上长什么样、宫里边那群娘娘什么样,她一概不知。唯有上回在围场时看见过皇上的辇车,六匹同色儿的骏马与几千仪仗卫,为皇上劈山开道,恍若天神。

当时只觉得“喔唷长见识了”,此时方知那华美的辇车里头也藏着烂泥。

唐夫人倒不像唐老爷这样信仰坍塌、心神俱震,反倒有种“原来如此,本该如此”的彻悟。

“他们说荼荼是火命,让荼荼进宫——可荼荼她……她……”

唐荼荼隔着半间屋,都能听到爹声音里的哽咽。

爹会说什么呢?